不过,心疼归心疼,郝仁知道,一支好的竹笛,如果精心保管、使用得当,吹几十年都没有问题。所以他还是舍得花这笔钱买下这支心仪已久的竹笛。只是刚才卖橘皮的钱,给妈买了霜果后只剩下四角六分钱了,买这支竹笛显然已经不够。
郝仁面露难色,刚才的兴致一下子从他的脸上消失殆尽。
女营业员看到郝仁迟疑不决,立刻将那只上海产的竹笛收回到柜台里,向郝仁推荐另一款本地生产的,看上去做工有些粗糙,档次较低的竹笛:“你买这支吧。这支便宜,只要两毛八分钱。”
郝仁的目光仍然停留在柜台里那款上海产的竹笛。他明白,优美的笛声不仅需要吹笛人充足的气息和精湛的技巧,还需要笛子本身音质清亮、浑厚、穿透力强。这样才能吹出旋律的韵味和情致。两者缺一不可。
郝仁想,笛子档次太低,无论音准和音质都难免有缺陷。所以他打算下次卖橘皮后,再将那支上海产的竹笛买回去。经过考虑,他最终带着深深的遗憾告诉女营业员:“谢谢阿姨,我们今天带的钱不够。改天再来买。”
李魁看看郝仁,又瞧瞧柜台里的那支竹笛,似乎在提醒郝仁,又仿佛是自言自语地说:“这款竹笛好像就一支。等我们下次来,这支竹笛也许就被别人买走了。”
郝仁会意地点了一下头,但脸上却露出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
那年,郝仁和李魁都面临高中毕业。当时的中学生毕业前流行互赠纪念品,你送我一支钢笔,我送你一本笔记本。还有更节省简单的,互相在对方的笔记本上留言纪念。留言大多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学习,学习,再学习”,“将革命进行到底”等一类的祝词,然后签上留言者的大名和留言日期。
好哥们毕竟是好哥们,李魁对上次捡橘皮与郝仁发生争执的事早已忘得一干二净,他主动征求郝仁的意见,“郝仁,我们毕业了,互相送点什么礼物呢?”
郝仁反问他:“你需要什么呀?”
李魁知道郝仁经济拮据,他不想让郝仁破费,送自己有价实物,却一本正经地提出这样一个特别的请求:“郝仁,等我拿到毕业证书,你就专门吹一首笛子独奏曲给我听吧,吹《喜相逢》怎么样?这曲子优美动听,刚柔相济,是我最喜欢听的。就算是送我的毕业礼物吧。”
郝仁对李魁这个要求感到很奇怪。他想,吹一首笛子独奏曲怎能作为礼物送人呢?但不管怎么说,郝仁觉得李魁的这个要求并不过分。所以郝仁诚恳地向李魁表示: “别说为你吹一首曲子,就是吹十首、一百首也没问题。”
李魁说:“不需要你吹那么多曲子。吹得口干舌燥我还不忍心呢。还是细水长流吧。”
郝仁想了想,又有些遗憾地向李魁解释:“只是我暂时还无法满足你的愿望。因为我以前吹的笛子是向别人借的。上次卖橘皮前,因为准备买笛子已经把原来吹的笛子还给别人了。”郝仁坚定地对李魁表态:“不过你放心,我先欠你的。等我下次卖了橘子皮,首先买一些支上好的竹笛。只要我拥有了一支属于自己的竹笛,首先要无条件兑现我对你的承诺。”
李魁狡黠地眨了眨眼说:“面包会有的。笛子也会有的。我告诉你,你现在就有条件满足我的要求。”
李魁话音刚落,立刻变魔术似的从身后抽出一长形纸盒递给郝仁,得意地说,“郝仁,这是我送你的毕业礼物。”
郝仁打开盒盖一看,哇,原来就是上次他想买的上海产的竹笛。盒盖表面还公公正正地书写着,“赠郝仁同学毕业留念!”落款是李魁的名子。郝仁心里一热,一把抱住李魁,眼睛湿润了。
快毕业了,李魁一直在想送什么纪念品给郝仁。
李魁觉得,多年来,郝仁一直像兄长一样关心他、照顾他,经常带他采笛膜、捉蛐蛐,教他钓鱼、逮黄鳝,而且还是他的救命恩人。为了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李魁除了平时尽量挤时间陪郝仁上街多捡一些橘子皮外,还想送郝仁一个有纪念意义的毕业礼物。等他们人到中年,甚至老年,只要郝仁看到这个礼物,就会想起他们不同寻常的友情,就会加倍珍惜他们之间的深情厚谊和患难之交。
上次陪郝仁买竹笛未成后,李魁知道,郝仁目前最渴望拥有一支精制的竹笛。如果送他一支梦寐以求的精品竹笛,对郝仁来说,就有不同寻常的意义。
于是李魁背着郝仁,独自来到文具店,买回郝仁钟爱的那款上海产的竹笛。
郝仁有了李魁送的竹笛,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他整天爱不释手,欣赏着,抚摸着、摆弄着,吹奏着。每次使用后,他都要认真用软布轻轻将竹笛擦拭一遍又一遍。他还自己动手,制作了一个软布套,专门装这支竹笛,足见他对这支竹笛的爱惜程度。
☆、乔迁之喜
1966年5月下旬的一天,虽然还处于初夏,但由于这天气压太低,让人感到闷热难耐。处于顶楼又沾西晒的房间经过大半天阳光的熏烤,像蒸笼一样让人透不过气来。
这天下午,江宜市棉纺厂销售科副科长林正明仅穿一件背心和一条裤衩,肩上搭着一条印有“奖”字的白毛巾,但豆粒般的汗珠仍然层出不穷,争先恐后地在他的肩膀手臂上挤出来,像被烫出的一个个小水泡。他顾不上这些,不时用手臂揩去眼睛和额头上的汗水,手脚麻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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