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宝成笑:“就您脾气好,他们这样折腾几年了?”
“也有三五年了,说起来是老爷子那年六十大寿,透了口风要退位让贤,大少爷和二少爷就……”司机老王没往下说,但吃顾家这口饭,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还是要的,不能装闷葫芦,但是也不能太多嘴。
顾宝成透过车窗玻璃抬头看了看七十层顾氏大厦,天下熙熙,皆为利来,亲兄弟又算得了什么?顾宝成微微一笑,说:“我今天一口气得罪大哥和二哥,他们不会嚼了我吧?”
他玩笑话说得轻巧,没多久,两个哥哥果然给他来了个下马威!两人到顾侯宗面前说三弟不爱做生意,哪边的公司都没意向,建议派他到负责修船业务的子公司东方船务当个负责人。那东方船务是人去的地方吗?连续亏损三年了,就是个谁都不愿接、接了保管烫掉好几层皮的烂山芋。
董事长办公室。
顾侯宗亲口问小儿子愿不愿意负责东方船务,顾宝成点点头,说:“试试吧,反正亏了也怪不到我头上,等爸你死了心,我也正好回国外继续念我的博士。”
顾侯宗冷静地看着自己的小儿子,忍了半天,骂了句混小子,吩咐特助送他去东方船务办公室报到,挥挥手就让他出去,一副恨自己生了块废铁的痛心疾首模样,只是临出门,又来了句:
“东方船务今年要再亏损我就关了这家公司,三千多号职员失业都要记到你帐上。”
顾宝成后背一凛,从小他就受爷爷教诲,从嘴到心的仁义道德就是他做人法典,让三千多号人失业的事他真干不出来!
顾侯宗捏准小儿子软肋。
此后一个月内,顾宝成闭门不出,对东方船务做了个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的尽职调查,又把同行业务调查得一清二楚,紧接着两个月没见人,飞新加坡去了。集团都以为这三少不学无术,脚底抹油、迂回跑路!直到第四个月,顾宝成忽然回来了,一声招呼也不打就让新加坡船务公司技术入股东方船务。
东方船务原是顾氏集团全资子公司,但新加坡船务仅凭技术,一跃占股百分之四十九,顾氏集团虽仍是东方船务控制方,但股份从百分之百减持到百分之五十一!顾宝成此举比割地卖国还可耻,毕竟人家卖国是打到门口不得不卖,哪像他巴巴送上门求着卖给人家?消息一出,集团内部一片哗然。
东方船务合资公司成立时,新加坡船务大公子莫家南特地来参加庆祝酒会,跟偷着油的老鼠似的志得意满。
酒会结束,顾氏大少爷、二少爷抓着这把柄,将出卖公司利益的三少爷顾宝成推到顾侯宗书房,一时三堂会审。
顾侯宗翻看眼前东方船务合资公司的合同文件,面色淡然,兴许是百分之四十九实在不算大损失,小儿子初入商界,这点损失还在控制范围内。
大哥、二哥端坐,存心要看他出丑,顾宝成看这风雨欲来的气氛,无可奈何,问:“爸,你找我有什么事?”
顾侯宗看着小儿子无辜模样,毕竟年纪还小,心早软了,叩了叩桌上文件,温和问:“虽然你全权负责东方船务,但你这个做法未免太草率了。”
顾宝成一笑,说:“爸你既然让我管理,就是要看利润。船厂连年亏损,如果哪一天关门大吉,百分之四十一的股份一文不值。相反,如果我们借助新加坡船务技术,扭亏为盈,那百分之四十一的股份不过是必要的投资成本。”
大哥顾建成看这三弟平时呆头呆脑,这时候却油嘴滑舌,说得头头是道,不由嘲讽说:“那也要有盈利才行,可不要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
二哥顾清成这时候也笑着说:“三弟你虽然读经济科,可是书里的道理和真刀实枪那是有区别的,生搬硬套不就成了纸上谈兵了?”
顾宝成微微一笑,说:“大哥、二哥说的都有道理,爸,您要看收益,至少要给我一年的时间吧?”
顾侯宗看看自己的小儿子,若是早早打消了他的斗志,于事无补,况且这个合作项目是成功还是失败,眼下也没有定论。
顾侯宗斟酌再三,说:“那就给你一年的时间,到时年报上要不好看,看我怎么收拾你。”
顾宝成微笑,说:“爸,您放心好了。”
一年后,东方船务财报数据扭亏为盈,利润跟打了鸡血似的季度翻倍增长,承揽的国际修船业务在全球市场的份额更是相当可观。顾家大少爷、二少爷看着眼前东方船务的财报难以置信,连顾侯宗看了也觉得出乎意料。
总裁办公室,顾侯宗叫了顾宝成谈话,顾宝成看看老爸这办公室,一件多余设计都没有,一板一眼没什么趣味,就一面落地窗俯看海港,视野广阔。
他坐在沙发上没正形,仰着头看老爸埋头批文件,问:“爸,您想知道什么,派个人一查不就一清二楚了,何必浪费时间在我身上呢?”
顾侯宗此时停下笔,看了眼自己的小儿子,多年不在身边,许多事情还是不了解,比如自己的小儿子到底有几分潜力,顾侯宗竟然摸不清楚。
顾侯宗问:“你怎么想到和新加坡船务合作的?”
顾宝成回答:“国际修船业务的产业中心,九十年代在欧美地区,二十一世纪已来转移到技术先进、劳动力便宜、地理位置优越的新加坡。我们大陆这修船业务不景气,并非因为劳动力不够便宜,地理位置不够优越,原因只有一个,技术太落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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