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檀弓咬牙说:“就算不是你杀的,也是你杀的!”
常缺想了想,苦笑道:“对,是我,一切都是我设下的圈套。”
李檀弓跃过桌子在他脸上狠揍了一拳,常缺不闪不避,坦然接受。
“这是替那位叫兰心的姑娘打的!”李檀弓又愤愤地啐了常缺一口,“这是替阿九和他爷爷唾的!”
常缺笑了笑,不以为忤。
青姑走来拦在他们中间,拉着李檀弓道:“人死也死了,打也打了坐下来听我说吧。”
“檀弓,”青姑缓缓开口,“我们既不是逍遥山的人,也不是‘八虎’和东厂的人,而是内阁的人,确切地说,我们听命于李东阳李阁老。”
“李东阳?”李檀弓从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青姑继续说:“我就从头说起吧李阁老与阳明真人是至交好友,几十年来,阁老在朝,真人在野,两厢合力,‘八虎’之流纵然气焰嚣张,至少未动摇我们大明朝的根基。可是刘、谢二位阁老遭贬后,刘瑾如日中天,皇帝对他言听计从,李阁老已经是独木难支,加上年纪不饶人,他心生退意,但是辞官之前,他有一件事不放心。”
李檀弓静静地听着。
“他担心逍遥山继续坐大。”
常缺抬眼望着窗外浩渺的太湖,眼神分外复杂。他接口道:“这朝堂上的争斗,争来争去,争的都是皇上一人。皇上少年心性,耽于游乐,但他绝不糊涂。李阁老虽然决意归隐,但内阁还在,六部还在,御史们还在,清流还在,只需有一个人劝诫得了皇上,纵然是“立皇帝”,也能顷刻之间连根拔除可是逍遥山不一样……”
李檀弓不服气地问:“哪里不一样?”
常缺叹道:“山高皇帝远,又统领着三大盟数万众,万一揭竿而起对抗朝廷了岂不麻烦?”
李檀弓叫道:“怎么会?逍遥山和武林白道三大盟是为了匡扶正义。”
常缺笑道:“说是这么说,可世上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啊。”
李檀弓说不过他,恨恨地扶肩坐下。
青姑说:“檀弓,这事儿实在复杂,咱们就不要追究这么多了,只是让我们干什么就干什么。如今武林三大盟也元气大伤,因为东厂另有一万人马兵分三路冲着他们去了,十年内他们再也成不了气候。可‘八虎’也长不了,东厂提督太监海红雁死了,刘瑾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
“可逍遥山真的完了?那么好一个地方,那么多人,都……死了?”李檀弓问得凄然,青姑垂下头,说声“总有逃了的”,便默默地替他缝补那身破衣裳。
李檀弓走出房间,坐在船舷上的司徒乱和兰心听到脚步声扭过头来。兰心的脸色苍白如纸,眼睛红肿得只剩两条缝,见是李檀弓,她强笑了一下说:“你叫李檀弓吗?谢谢你。”
李檀弓摇摇头说:“不,不用谢我,一切一切的错在我。我不该送阿九来逍遥山,应该把他藏起来,那样谁都不会死。”
“不怪你,我也不知道该怪谁。”一心仰头望着明净如洗的天空,喃喃道:“东厂在明,内阁在暗,联手灭了逍遥山,可渔火婆婆临了还是让师兄报了信,是我们没明白,怪谁呢?现在师父死了逍遥山没了让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到哪儿去呢?”
李檀弓坐在她身边,满心茫然地望着远方。
三天后,李檀弓拜别渔火婆婆和青姑,婆婆挽留他不住,只好亲自送他出太湖。兰心由于断了一条腿,仍在船上养伤。
婆婆问:“檀弓,你要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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