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又紧张地上下打量他,神色焦虑,顾适怔怔地看着他,一直认为,这世上没有一个人能像荣思城一样有着化冬寒为春水的眸光,可眼前这个人,虽不及荣思城变化莫测的冷俊迷人,但眼眸中却似有一潭深水,清澈、干净、温和,只要他定定地望着你,你就能深深的映在他眼底。
顾适轻叹,摇了摇头,“没事,我现在挺好的,大概喝完这杯咖啡就能走路了。”
陈行深担忧地望着他,道:“你说你可以离开他了?真的吗?”
顾适点点头,微微一笑,目光远放至绚丽的大宅天空上,礼炮震响,映照出一片火树银花,他喃喃地道:“是啊,我明天就可以走了,带着哥哥和妈妈一起走,离这远远的,过我想过的生活。”
“可他会让你走吗?”陈行深蹙眉问道。
“这可不是他说了算,我真想离开谁也挡不住,行深,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关照,我离开后,会找个时间给你新地址,我们还会是最好的朋友。”
陈行深定定地望着他,顾适顿了会,他一直没有说话,只听得他的气息越来越重,片刻,他再次紧紧抱着他,呼在耳边的温息带着暖暖的味道,“我一定会去找你,我们不会只是好朋友,我想要的人,不管走到哪里我都会跟着,绝不会就这样让他消失。”
顾适心底震荡,他不想拖累这个男人,陈行深虽是陈家二少,但实际上,外头很多人都传他才将是陈家的继承人,陈云深跟他比起来差得不是一点半点,像这样一位锦绣前程的男子,日后的道路必然会像荣思城一般走的坦荡且富贵,他们都是一样的人,生活在花团锦簇的云端,不是常人所能及的伴侣。
凝着这样的男人,顾适的心却在一下一下的抽疼,而陈行深的目光在这幽暗空间里灼灼发亮,这个男人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正如方才艾伦所说的,全城名媛都等着与他相交,而家族里早已为他定好气质优美的女友,陈行深,他不应该找自己。
顾适不由回忆起前世初见陈行深时的情景,虽然短暂,一幕幕全在这时涌了出来。
大学时意气风发的团委书记,第一次见面时对自己说的那句话:“这位同学,你的饭卡丢了吗,那用我的吧。”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窘迫的拿不出那笔费用。
当常丽为难自己时,他第一个站出来义不容辞地替他说话:“除非小顾自己愿意,谁也不能让他出去…….”
鼎盛荣氏中,一把扶起筋疲力尽的自己,声色严厉地喝道:“你们想干什么,米丽,快去coll警局!”
同一夜里,下着雪的街道,他放弃与m国晚宴,驱着车四处寻他,在找到他时,将大衣披在他身上,双手暖暖地捂着他脸庞。
医院里,生生替他受了那一耳光,而他却对这个人说,我想我不会再有需要你帮助的那一天。
现在想来,尽是讽刺,顾适垂下头苦苦地咬着唇,如果没有荣思城,如果没有这些纷乱的过往,如果,陈行深只是个平常人家的人,那么他真的想紧紧握上那双手,可…….这人终是浮华世间中,那道最绚丽的风景。
“谢谢你,我们只能是朋友。”
光线晦暗的车内,顾适淡淡地说道,而陈行深却依旧紧紧扶着他的肩不放手,这时,不远处的大宅里突然冲出好几个黑西装男人,他们左顾右望,似乎在找着什么,停靠在大宅两侧路边的车辆也一一探寻。
“他们在找谁?”顾适忍不住问。
陈行深蓦地回头,微一思虑,便伸手熄了火,而后又搂着顾适将身体矮下,两人缩坐在车后座底下,好在车里空间较宽敞,两个男人拥挤着倒也不难受,陈行深紧了紧顾适身上的大衣,微小距离里,他低着声道:“别出声,不知道是什么人在找你,先躲着。”
顾适抬眼快速看了车外几眼,那几个黑西装男人看着面熟,不太像是艾伦身边的人,待看到大宅门内又奔出几个人,为首一个四处焦急张望的高个男子正是菲力时,顾适就明白大约是荣思城已经察觉到自己的离开。
他苦笑着垂下头,心中只感到一股难以言说的痛楚在翻滚纠缠,时至如此,满腔的憋屈、怨忿、不甘,统统涌上心头,他恨,真的恨不能将所有欺压自己的人还以颜色,包括常凡、艾伦,还有家里那些形如陌路人的亲戚,可他偏偏又不能!
与以恨报仇相比,他顾适眼下更愿意做的,却是独善其外,带着自己最重要的两个亲人,远离是非之地,过着平淡温馨的日子,再也不要踏进这繁华险恶的处境。
细雪纷飞的车外,数名西装男子在菲力的指挥下,围绕着大宅奔走搜寻,陈行深搂着他背部的手轻轻地收紧,他眉头微拧,嘴唇紧抿,双眼灼灼地盯着车窗外,那神情像是个生怕被夺去宝物的孩童般,顾适见了不禁失笑,这世的陈行深竟会有自己不曾知的一面,还有那料不到的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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