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锋做到他床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吓,烫成这样?那北夷虐待你了?”然后又转头看看客栈四周环境,“又不像啊……对了,那北夷可是害惨了我。陛下震怒,差点拉我出去砍头了。我恳请戴罪立功,陛下这才饶我一命。对了,回去后,你可别忘给陛下吹吹枕边风,也好让我官复原职,最好是加官进爵……”
楚忘将头缩进了被窝中:“聒噪!滚……”
门口忽然有人探头探脑,被侍立的士兵一把擒住,压了进来。
青锋皱眉看着来人,问:“你是何人?”
那人提着个药箱,赶忙磕头:“草民是镇上的大夫,受人重金,前来诊治病人……”然后抬头看着楚忘:“是这位公子生病了吧。”
青锋奇道:“那人是不是八尺来高,相貌俊美,一双眸子,是紫色的?”
大夫赶忙回道:“正是正是!”
青锋转头,看缩成一团的楚忘道:“哟,没想到那北夷还颇是怜香惜玉,你小子艳福不浅。”
楚忘双目猩红地探出头:“滚你犊子!”
“看来这位公子上火得十分厉害,大夫,还不赶快替他诊脉。”
大夫畏畏缩缩地上前,执着楚忘的手腕捏了会儿,摸了摸山羊胡:“公子受惊过度,又着了风寒,再加上过度劳累,方高烧不退,待老夫开几副药方——”
楚忘缩回手:“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我要洗澡。”
青锋不禁问:“这身体状况和洗澡有什么关系?”
大夫又摸摸山羊胡:“泡药浴亦能激发体内寒气,亦是上上之选。”
青锋受教良多地点点头:“原来如此。”
楚忘难受地扭了扭脖子,□难以启齿之处黏糊糊沾巴巴。
自己之所以发烧,完全是因为拓跋那个白痴只知道干,不知道清理。
切,他不屑地撇撇嘴,真是庸人找庸医。
热腾腾地洗过澡后,楚忘出了一身的汗,觉得身子清爽不少。懒洋洋地靠在枕上,跟青锋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青锋从袋子中倒出一把瓜子:“你尝尝,我特意从盛京带来的,上次你吃了还赞不绝口。”
楚忘抓过一把,边磕边道:“瞧得出来,你很爱瓜子。”
“我觉得磕瓜子聊天很能缓解气氛,塑造良好的氛围。哎,我听到些传言——”
“什么?”
青锋边说边探进头,压低声音,一脸阿婆相:“那北夷,竟是北魏王——”
楚忘亦压低声音,然后拖长:“是的——”
青锋惊讶一叹:“当真如此?!”
“当真。”
青锋捏紧满手瓜子,一锤床沿:“如此,便是输在他手上,我也是心服口服!你可知,我被人一招打倒后,受了多少人的嘲笑!”
“纵是那人是北魏王,被一招打昏,还是蛮……可笑的。”
青锋昂起头:“我那是被他偷袭!知道么,偷袭!若是正面交锋——”
楚忘嗤笑,笑声跟磕瓜子声一样清脆:“算了吧,他站在你身后老长一段时间了,还偷袭……”
青锋青了脸:“你莫要说出去——对了,我瞧你身子大好的模样,不如你再休息一天,我们后天便出发回盛京,如何?”
客栈门忽然被打开,有人白衣飘飘,跨将进来:“楚世子身子矜贵,得此恶疾,自然要多多休养,待得痊愈,回去也不迟。”
楚忘手一抖,手中的瓜子便洒落在了床上。
拓跋所言字字又响彻在耳边,他忽然间发现,有些难以面对萧定襄。
尴尬了片刻,他急急将洒在被褥上的瓜子又聚拢在掌心,对着萧定襄伸手,呵呵笑:“王爷,不如我们边磕瓜子边聊天?这瓜子,可是青统领特意从盛京带回来的。”
萧定襄忽而一笑,风骨卓然,一派清贵:“那日你被掳走时,亦留了满地瓜子……如此看来,你对瓜子,可谓真爱。”
楚忘依旧呵呵:“我觉得磕瓜子聊天很能缓解气氛,塑造良好的氛围——”
他忍了忍,终于把后头那句“我听到些传言”,给使劲憋了回去。
萧定襄走到楚忘面前,执了颗瓜子,清脆一磕,赞道:“倒是香。”
青锋咳了一声:“属下陋见,还是早日回去为佳……世子于北疆,再出变故,属下实在担当不起。”
萧定襄淡淡道:“我还以为青统领是忧心于所立的军令状,原来是担忧世子。兄弟情深,本王很是感动。”
楚忘插问:“什么军令状?”
“我于陛下面前立下军令状,许诺十日之内必与世子你一同归京。”
萧定襄淡然一笑:“今日不过第三日,青统领果然能力出众,效率非凡。”
青锋攥了攥拳头,半晌回道:“王爷过奖,在下愧不敢当。”
萧定襄转而又对楚忘道:“世子久居盛京,定然不曾来过这北地。北疆辽阔,风姿独特,待世子身体大好,可有兴趣一游?”
青锋急道:“属下以为——”
萧定襄立马打断他的话:“青统领若有急事,自可先行回京,向陛下回禀。”
“此事实在不妥!留与不留,怕是不能由王爷一言而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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