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到好笑,偏头一看,程颐的脑袋却已一点一点打起了瞌睡。他连夜赶通告,的确是很久没有好好休息。庄明诚沉吟,终究还是揽过他,任肩头落下温暖重量。
程颐散落的发丝拂过他颈侧,亲昵的微痒令他也不自觉含了一丝笑意。正演到主角向心上人求爱,玫瑰巧克力统统无用,一脸哀莫大于心死。
这时他却又几分漠然,程颐演不出,他还不懂真正的求而不得。
灯光大亮,他也认为主题曲的确不错,想必又会为自己增添不少进账。有眼尖的观众已看着他们窃窃私语,他倒是无所谓,但仍是用外套拥住了程颐。
程颐整张脸埋在他胸膛,睡得昏天黑地,尚乖觉地没有胆敢流下口水。因着大衣遮挡,旁人还以为他是等待睡着的女友。庄明诚气定神闲开了机,果不其然百余条讯息。
程颐在他怀里惬意地拱了一拱,忽然发现不对,茫然探出头来,脸颊睡得红扑扑:“我是不是浪费了这辈子唯一一次的约会机会?”
庄明诚一拍他屁股:“下次睡醒再约人。”
话一出口,便觉后悔。
程颐笑嘻嘻挽过他手,闹市停车不易,司机停在偏僻处。两人一路信步,庄明诚竟有模有样和他讨论剧情分析演技。
程颐认真听,是庄明诚教会他如何欣赏一只蛋壳型椅子(以及古怪的现代艺术),怎样分辨加贺友禅同京友禅……许许多多,品味与见地不是自学便可得来,他如饥似渴。
庄明诚说他求爱演得太嗲,小男生的泫然欲泣,只在二十余岁时管用。上了年纪,谁还买账?程颐不意他这样认真,虚心笑问:“那要怎样?‘啊,罗密欧,你为什么是罗密欧?’”
庄明诚淡薄笑意在唇边:“等你体验过失败的告白,自然会明白。”
程颐心头一动,不及细想变故便发生。夜来小巷少人行,低头擦肩的男子忽然持一柄利刃向庄明诚扑来。程颐失声惊叫:“小心——!”
庄明诚惊诧站住,回身瞬间目露凶光的持械者便已袭来。程颐离他只有一两步距离,纵身时却只觉用力到脚腕骨折。
——噗嗤。
原来利刃没入肉身时声音这样钝,程颐脑海一片麻木,扶着庄明诚的手缓缓地瘫坐下去。行凶者一晃神,已被回过神的庄明诚当胸踢断了肋骨。
相信很快就会有人来,程颐模糊间看到庄明诚一切无恙,才放心地渗出一头冷汗。一开始仿佛柔软腹部撞在金属棒球棍上,很快瘀伤侵入五脏六腑,冰锥无情在内脏上钻出小孔。
他不自觉死死扣住庄明诚手臂,牙关咬得死紧,却没有呼痛:“有件事……我要告诉你……我、我……”
庄明诚微躬身替他进行简单急救,确保他不失血过多。程颐看不清他面上是否有担忧,但感受得到扶着自己的手在颤抖。他多了几分安心,嘴角戏剧性地溢出血迹。
呀,看来“死前要交代最重要的事”这种情节也不全然荒唐。
人凭一口气,比性命还重要的交托自然倾命相付。
他缓缓微笑,不知和着血迹看起来是否惨烈。庄明诚眼中却闪过奇异神色,止住了他要说的话。
程颐遗憾地陷入了昏迷。
醒来时身在病床,他没有伤到要害,重症监护都不用进。程颐却仍觉不能起身,医生语气随意:“死不了,残不了,躺两个月下地。”
医生眼里,除非生死没有大事。他却还是痛楚难当,心悸压迫得他不能呼吸。
庄明诚一直没有出现。
他出院那天,自己整理衣物。庄明诚施施然现身,只问他一句:“想清楚了?”
程颐手指不可抑制地颤抖:“想清楚什么?”他回身看向庄明诚冷静眼睛,呼吸急促:“你怀疑我——”
庄明诚轻嗤:“你是被什么刺伤的?”
程颐跌坐在床,听不真切自己的声音:“不是刀么?”
“军用三刃刀,试图行刺的人和我有军火纠纷,可惜选了一个没经验的亡命徒。”庄明诚忽尔一笑:“罢了,看来你的确是什么也不知道。”
程颐喃喃:“为什么?”
“没有经验,自然是有把握一击得中。谁会知道我当天身边没有防备?”庄明诚应允了他的要求,又同他走过小巷,更甚者,程颐嗬嗬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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