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雪下得早,梅花才刚生出红蕊一点,大雪就悄然而至。任平生早早醒来,推开门就见一片雪白。隔壁花满渚的房门应声而开,一见这景色,立刻眉开眼笑。花满渚生于江南,长于霁山,江南鲜少有雪,霁山也很少下得这么大。来云水楼三年,最让他开心的就是雪天。
任平生见他开心,心里也跟着高兴,两人闹闹腾腾地扑进院子里,打起雪仗来。这些年,任平生多了心事,曾经那些少年性子,也只有这种时候才能重新见到。
思及此处,花满渚难免惆怅,却在走神时被任平生一个大雪球兜头砸来,头上、脸上、身上顿时白花花一片。任平生在原地笑弯了腰,花满渚把脸一抹,雪球也懒得团了,直接往前一扑,箍着任平生的脖子将人往雪地里摁。任平生难得放肆玩笑,也就随他去,下盘功夫一点都没使出来,两个人立时便一同滚到雪地里。
任平生本来就笑花满渚笨拙,此刻花满渚也存心想逗他高兴,乱七八糟地抓着雪往他身上洒,自己狼狈不堪也不在意。闹得高兴了,甚至抓了一把雪往任平生脖子后面塞。冰凉雪意陡然袭来,任平生一个激灵,挣扎着要逃。花满渚哪里肯放人,玩了半天雪,手正凉着,刚好赖在师哥衣裳里取暖,于是更加放肆,另一只手死死搂着任平生的脖子不松。任平生挣扎几下,索性手下使力,抓住花满渚搂他的手一个翻身,反倒将花满渚压在身下。
花满渚脸上的笑容还来不及收,就见师哥骤然换了位置,一手拿着雪团正要砸下,吓得闭上了眼睛。
任平生却迟迟没下手。白雪地里,开心打闹得花满渚脸上有些红晕,发间和衣领上都沾着雪,在他的体温之下倏然融化。看着他紧闭着双眼害怕雪球砸下来的可怜模样,任平生刚才被整的恼怒顷刻全无,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那雪一起,融化成了水。
任平生嘴角含笑,欢喜又无奈,只能在心里叹着气。
花满猪啊,你什么时候能开窍呢?
不过,这样也好。
战战兢兢等了半天,花满渚却没等到预料中的惩罚,他睁开眼睛一看,任平生正带着笑,目不转睛看着自己。他松了一口气,赶紧拍马屁求饶:“就知道师哥最好了!”
任平生扔了掌中雪球,屈起冰凉的手指在花满渚的脑门上扣了一扣:“暂时放过你,再有下次看我怎么收拾你!”花满渚笑嘻嘻地晃了晃脑袋。
看着他在身下笑得正欢,任平生也笑起来。心念一转,任平生扶着花满渚的肩,放轻了声音,细细说道:“小渚,等我报了仇,我有话要对你讲。”
任平生语气温软,花满渚闻言愣怔了片刻。他眨了眨眼睛,也轻声说:“不能现在告诉我吗?”
“不能,”任平生刮了一下花满渚的鼻头,语气又恢复正常,“小爷要说一件极其重要的事,要挑个黄道吉日才能告诉你。”
花满渚还想说什么,院门外却响起一阵砰砰砰的叩门声。
一听这火急火燎的动静,任平生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他拉着花满渚站起身,拍着两人身上的雪花,显然不想搭理门外一阵响过一阵的敲门声。
果然,欧盈的好脾性很快就用完了,见半天没人开门,直接扯着嗓子叫唤起来:“小渚!小渚!快出来开门,下大雪啦!”
仿佛刚才的脉脉温情都是幻觉,任平生的脸瞬时就变成冷冰冰又不耐烦的样子,一甩衣袖,背过身就往回廊上走。
门外欧盈还在喊个不停,这天寒地冻的花满渚也不好让一个姑娘家久等,只能先去开门,一会儿再伺机给任平生顺毛。
没想到来的不只欧盈,杜宇也来了。欧盈一见花满渚,立刻眉开眼笑,仿佛前几日哭着从这里跑出去的事儿都忘得一干二净,兴高采烈地说:“舅舅带我们去看赏雪,你快回去拿披风!”
花满渚还没来得及给杜宇问个好,就被欧盈推着进了门。杜宇摇摇头,自己跟了进去。任平生一脸冷漠地看着他们三个人,杜宇等了半天,知道想讨杯茶水喝是不可能了,干脆优哉游哉地坐在客厅里哼起小曲来。
拿好了衣服,欧盈看也不看厅里坐着的两个人,拖着花满渚就往门外跑:“走吧走吧,马车在等我们呢!”
杜宇啧了一声:“有了小渚忘了舅啊,盈盈你倒是等等我啊!”
“哎呀你快点!”
杜宇站起身来,任平生却还不为所动。
“唉,”杜宇摆摆头迈开步子,“我就知道你不会去,也好,盈盈和小渚正需要一些独处的时机培养感情呢。”
“谁说我不去!”杜宇话音刚落,任平生身形一闪,已然朝门外大步走去。
杜宇笑着跟了上去。
去的地方不远,不过雪路难行,倒也费了些时间。一路上有欧盈这么个闲不下来的,倒也省得无聊了。杜宇带他们去的是一座梅山,这地方梅树成林,本来是个郊游踏青的好地方,但由于在云水楼附近,平素是没人擅自闯入的,十分清净。
这个时候,梅花还没怎么开,杜宇说是来赏雪,其实就是陪着欧盈约花满渚出来玩闹的。欧盈知道花满渚爱雪,趁着任平生还没来得及阻止,一下车就拖着他往林子里跑去。任平生也不忍心拂了花满渚的性子,在花满渚回头看他的时候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花满渚得到首肯,心里总算轻松下来,不过也没跑太远,就跟欧盈在雪地里堆起雪人来。
难得任平生没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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