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们很熟么?刚刚你们谈了什么?你对他有意思?”在胡雪岩离开后,沈万三怒吼着,爆发出一连串连自己都没料到的急躁询问。
紧接着,他顾不得思考自己为何失态,近乎急切地一把攥住吴要筠,拉回自己身边。
扑面的,鼻端充盈满人鱼的清淡体香,可就算这样圈在怀中,也抵不消一瞬间粹涌心头的焦虑难安,从未体验过的异样滋味拉拉扯扯,要将他撕碎一般。
力道失控,不似平常温和,吴要筠粹不及防,咣矶一下撞上沈万三硬邦邦的胸膛。
鼻尖撞得发酸,吴要筠嘴角一抽,贴着沈万三轻轻“嘶——”了一声。
呼吸间,全是布满掌控欲的,桀骜炙热的男性气息。
定下心神,吴要筠搓着鼻子本能退后,此时的沈万三犹如得不到猎物的狂猛野兽,气场远比以往强大且危险。
可从沈万三的方向看,就算盛怒中理智有焚烧殆尽的迹象,可他仍觉得,人鱼低垂眼眸,静静揉着鼻尖,卷翘而浓密的睫毛从上方看来更加修长,一如阳光下的天鹅绒羽一样。
——他仍觉得,美好如斯。
静默的时间点滴流转,吴要筠回归现实,他立直身体仰起头,很是大无畏地对上沈万三怒气犹然的脸庞,淡然道:“管天管地,大事小事都要向你汇报,你当是你联合国秘书长啊三哥。”
并不习惯被人驳斥地沈万三脸色蓦地一沉,语气低哑而危险,“你说什么?”
“我说——”吴要筠清清嗓子,“沈万三,你算哪根葱……”
“啪!”
清脆的,宛如玻璃碎裂的声音。
一掌掴出,两人俱是一愣。
沈万三目光愤恨,夹杂茫然,颤动的手掌停在半空,不知是想放下,还是想再扇下去。而吴要筠,生生被带足力道的手掌打的身子一偏,踉跄一步。
沈万三怔愣盯着人鱼,眼眶泛热,心脏噗通噗通跳的乱无章法,一种陌生的感觉要吞了他一般从脚底汹涌至头顶,他只是脑中一白,他只是听不得这些刺耳的话,他只是,顺势做了这么个动作。
沈万三是一个需要承受很大压力的人。
抛去身份地位、家庭责任,单单作为一个职场人,他的压力总像山脉的雪崩,永远强力,且无法消失殆尽。
生性严谨克制,近乎强迫症样每天工作超过十二小时,事业和家族的兴衰荣辱一肩维系,他不可以天真,也不可以随性,人前,他需要表现完美,人后,不,酒店服务业几乎剥夺了他所有的时间。
他没有明确的休息和假日,没有常人的空闲,坐在一个掌控酒店日常营业的位置,他每时每刻,不是研读报表,便是巡视酒店,他甚至需要抽出大部分私人时间来接送vip客户,与紧要关系人就餐谈天。
他就是一部上了发条的机械时钟,忙忙碌碌,没有尽头。
一个二十八岁男人,可以说是被无止尽的工作压力,活活逼成一个表面自若,可内里总是掩不下负面感情的双面人。
毋庸置疑,沈万三有远比英国绅士还斯文的教养,比感动中国的表彰者还闪光的品格,可压力不发泄,只会在日复一日的自我压抑中,幻化成狰狞怪兽,把人逼疯。
于是,在游戏这个大众发泄途径中,他嗜血,他滥杀,他高高在上,他冷酷无情,这些都是由现实中无处倾泻的压力,一点一滴汇聚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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