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伴在凤玉吟身边多时,眼见他对别人都是冷血无情,唯有对自己处处忍让。凤玉吟一直说是顾念儿时的交情,可这交情里到底几分是真,几分是假云日慕可说不清楚。况且现在云家在朝中势力日见做大,以凤玉吟的铁血手腕必定难于容忍。自己出生云家偏房,向来不受重视,那一年若不是皇帝将生性骄纵的大鹓公主下嫁于云家,他那软弱可怜的母亲也不会不堪折磨红颜薄命。倘若他日凤玉吟真的狠下手来扳倒云家,那时怕是想借自己稳住朝政……
云日慕想到这里,心又渐渐冷下去,看着凤玉吟与那侍郎已将开渠的草图展开,心道这事来得突然得尽快让夕景华知道才好。
“云将军也来一起看看罢,”凤玉吟虽说是在与侍郎说着开渠之事,但目光始终暗自落在云日慕的身上。这个武将出身的年轻人此刻心里在想着什么?可是那小楼上的人么……
“臣对这些懂得不多,怕是不能为陛下分忧了。”
云日慕不经意抬起头,正好看见凤玉吟定定地望着自己,心里陡然不安起来,像是被他识破一般地慌张。凤玉吟心里什么都清楚,但也不点破他,只是淡淡一笑,对孙昊阳道,“没想到你常年住在北方,对这开渠一事知道得倒是不少,像个行家。”
侍郎被这么一夸奖反而有点不知所措,也不知该不该应承,只听凤玉吟下一句又接道,“朕听闻西梁城里有位冠盖京华的才子当年也为西梁王设计过开凿运河疏通河道的草图,孙侍郎,这个人你认识么?”
云日慕几乎在心里啊了一声,这说的不正是夕景华?难道……
“陛下果然慧眼如炬,这幅草图乃是臣下根据了夕公子当年呈上的草图所画,夕公子常住南方,对南方的河道分部也了如指掌,臣下不才,以为大可借鉴所以……”
“怎么,我大鹓的状元爷竟要向败兵之将请教,这事说出去外人岂不要笑话我们大鹓无人?”凤玉吟慢悠悠地坐定在龙椅上,用手指扣了扣案上的草图,又道,“不过别人都说文人相轻,你肯自降身份向他请教倒也算有风度。”
凤玉吟此话一出,两个把心提在嗓子眼儿上的人都不禁常常舒了口气。但没想到凤玉吟下一句却说,“既然夕公子精通此道,孙侍郎不妨常去小楼那儿走走,也看看这西梁第一的才子到底有几分能耐,也不枉我费心把他从西梁人手里抢过来。”
那个抢字,凤玉吟说得有些狠辣阴毒的意味,他的眼神从云日慕的脸上狠狠地剐过似的。云日慕不由得捏紧拳头,惊觉手心里已全是冷汗。
待云日慕与孙昊阳从书房里走出之后,两个人面面相觑了一阵竟是许久都说不出话来,两人在书房在站了一会儿,孙昊阳才神色凄凄道,“这皇上,是什么意思啊……”
云日慕此刻不敢乱猜,可一想到方才在书房里那要杀人一般的眼神,心有又有些惴惴不安起来。他见这个年轻的侍郎被天威吓得顿时失了分寸,便好言向他劝,“皇上既然开口命你去找夕公子,怕是想将来委夕公子以重任,你得了这好机会,还有什么可怕的,只管去做便是了。”
孙昊阳闻言接连摇头,颇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原以为夕景华被圣上留在宫里必是前途无限,没想到今日一试,圣上对他似乎……”他说到这里,云日慕忽而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小声,“圣意不可胡乱揣测,我且问你,这夕公子与你可是旧识?”
云日慕问着这话的时候有种很奇妙的感觉,像是一种窥视的心理,他对于夕景华有着莫名的独占yù_wàng,但同时他又知道夕景华的身边绝不乏爱慕之人,甚至连大鹓国最年轻有成的皇帝似乎都对他颇有兴趣。所以每每有人提及夕景华,云日慕心里的紧张由此可知。
“云将军这话问得……”
孙昊阳兀自一笑,向周围小心的张望了一圈才扯住云日慕的衣袖把人到角落里低语道,“将军不可与夕公子走得太近,惹怒了圣上可就得不偿失了。”
孙昊阳说完,也不等惊得脸色剧变的云日慕回过神来,自顾自地就摇首离开了,被一个人留在御书房门前的云日慕刹那间感到天旋地转,好似整个人落入了一张看不见的网,那个在皇帝面前战战兢兢的年轻人为何会露出这般深不可测的笑容,难道他知道了什么,还是他与夕景华……
此时的云日慕只想尽快地离开这终日阴云诡谲的皇城,凤玉吟高深莫测的眼神似乎是要给他某种信号,让他在这场暗斗之中及早抽身。也许,其实凤玉吟早就察觉出他和夕景华私下有往来,只是他没说破,可是他为什么……
就在云日慕担心着自己是否已经落入凤玉吟埋下的圈套的同时,凤玉吟却已经换下了正装,穿上一套象牙白的长衫独步拐进了一间冷落已久的宫室。
宫室虽然偏僻,可内侍们还是每日尽心打扫,院子里的花草也算修剪得整齐,凤玉吟一走进来就把内侍们屏退,熟门熟路地走进去。满室都弥漫着悠然的暗香,凤玉吟缓步走到里屋,床榻上的人正背过身睡得香甜,他轻声在床榻变坐下,把滑落腰际的软被重新盖上,床上的人仍未醒来,凤玉吟握住他的手,轻声道,“哥,最近都没来看你,下人们服侍得可好么,他们若是欺负你,你只管告诉我,弟弟帮你出气。”
他说完,床上的人听到声音,迷迷糊糊地翻过身看他。那双藏在凌乱的刘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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