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鱼都发出‘滋滋’的声响了,季禾才回过神,手忙脚乱地从烤架上把鱼拿下来,又取了随身带着的寒冰刺来分鱼。
贺澜的目光里带了点复杂,寒冰刺……分鱼,季禾这脑回路究竟是怎么长的?
“吃啊,干嘛愣着?”季禾把分好的鱼都码在了一大片树叶上,见贺澜只直愣愣地看着他,很是不解,“你不会已经吃饱了吧?”
贺澜‘哦’了声,本来想忍住不问的,还是忍不住破功了:“用寒冰刺来分鱼,可还顺手?”
季禾恍然大悟,把嘴里一块焦香的鱼块嚼碎了咽下去,这才笑眯眯地说:“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呢。寒冰刺很好用啊,这么好的东西只用它来练功多浪费!我之前还用它切过西红柿切过南瓜,比清岚宫膳房里的那把小刀不知好用了多少倍!哦……切鱼吧,好像是有点大材小用了。没事儿,你以后会慢慢习惯的。”
贺澜目光闪烁,他现在感觉季禾真的是越来越好玩了,总忍不住想再逗逗他:“干脆我再做把专门切菜的刀给你好了,身为流岚宗的护宗长老,用自己法器切菜多没面子。”
“别,别!千万别!”季禾嘴里还嚼着根青菜,连连摆手,“瑶华那小贱人还没走呢,万一不小心让他们给看到了咋办!”
贺澜其实很想说,被发现的可能微乎其微——
蓬莱岛的那群人住在流云峰上的鹿鸣福地,他跟季禾又基本上在自家的画天峰待着,今天如果不是瑶华亲自来,指明了要见浮薇,外人轻易是上不了画天峰的。
毕竟他师尊生人勿近的性子不是只说着好听的。
不过季禾如此小心翼翼……
也没什么错。
只是,他忽然有点……心疼?神魂替换这桩事,从头到尾,怪谁都可以,唯独无法怪季禾。
贺澜神思有点恍惚,想到那个滂沱的雨夜,自己在揭开季禾的伪装时,那一刻曾有过的崩溃疯狂。
他差点就杀了季禾。
那会儿他是真的想过要杀人的。
谁管季禾是从哪儿来到哪儿去到底是谁,他只知道自己的师尊没了,连个招呼都没打就强制进行了神魂沉睡,留下一个对师尊满怀爱慕的他,别无选择地面对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人。
挺幼稚的。
在魔道血海里挣扎了一百多年,又被师尊收为亲传弟子数十年,本以为早就褪去了最开始的懵懂嗜血,神智不化,谁知道一朝就能被打回原形。
但作为妖兽的本能又让他无比清楚明晰地感觉到季禾对他的善意。
这个人……又啰嗦又爱折腾,一点都不像师尊,却又能在必要的时候伪装得极好,唬住了南山也唬住了瑶华。
偏偏,卸下伪装的时候,又能够心怀赤诚,对人的心思透明单纯得一点都不掺假。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啊。
吃完了烧烤,天已经黑了,夜色如同泼墨浸染一般逐渐笼罩了山谷,天际新月如钩,朗星满缀,淡淡的星月光辉洒落下来,间或有几声鸟鸣虫鸣,整个山谷都是一片静谧的朦胧。
两人沿着山路缓步徐行,清风徐徐,拂动衣襟。
“季禾。”贺澜忽然低声开口。
声音低沉,仿佛春风轻吟。
季禾觉得这会儿山朦胧水朦胧鸟朦胧花也朦胧的都快成琼瑶笔下谈情说爱的圣地了,心里正飘忽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猛然听到贺澜喊他,整个人突然就跟被电流击中似的,心里忽然酥酥麻麻的痒了一阵儿。
哎哟,徒弟你没事儿喊这么带感这么煽情做什么!
当然季禾没好意思这么问,他定了下神,不咸不淡地“嗯哼”着应了一声。
“跟我仔细讲讲吧,你的那个世界。”贺澜的声音依旧低低的,认真听来颇有几分沙哑的性感。
季禾呆了呆,脚下就不免慢了一步,他反应过来,赶上去伸手拍了拍贺澜的后背:“徒弟,干嘛突然想听这个?你让我说,我肯定没问题啊,就是怕你又想起你师尊了可咋办,我不想当炮灰啊好嘛!”
“不会。”贺澜笑了笑,侧头去看他,眼神颇为戏谑,“若稍后我有流露出半分将你二人混淆的意思,你可以及时让我清醒过来,无论什么方法。”
先前还是正常的音调,说到最后时贺澜忽然低了声音,夜风微醺,尾音仿佛带了钩子,勾得季禾忍不住心神一颤,季禾正扭头看他,忽然觉得自己脑子不太够用,“徒弟,你……蛮帅的。”
这真是实话。
季禾眯着眼睛,嘿嘿笑起来:“我说真的,真挺帅的啊,是我特想要的那种长相,特别man,有男人味。我就不行,以前总有人说我长得好,比女的还好看,这话哪儿是夸人啊,我是个男的对吧?不过么,你说你一大老爷们,怎么就眉角上还能长了颗红痣?这要是个女的,没准就是美人痣了。”
贺澜挑了挑眉,却没说话,朦胧月色下就连季禾方才说到的那粒红痣都变得柔和起来,沾染了似有似无的暧昧气息。
“你想听什么?”季禾伸手搭在贺澜的肩上,仰着头看他,语气里突然有点伤感,“我呢,前十八年人生没啥好说的,按部就班地上学、念书,高中毕业拿了电影学院的通知书,开心的要死,跟我爸妈出去旅游,在高速上出车祸了,然后我爸妈没了,只有我还活着。医生下死亡通知单的时候,我脸上血都没来得及擦就哭了,好几天没睡着觉。葬礼那几天我整个人都是懵的。浑浑噩噩地过完了大一,暑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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