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清澈接过酒壶饮一大口:“昨夜见端木兄独自饮酒形容悲伤,愚弟心中亦悲。听闻双仪城有酒名‘醉生梦死’,一杯下肚即可忘却种种烦忧,可惜此地极不容易去,否则必要讨一坛回来与兄共饮。”
两人你来我往半壶黄酒下肚,人也热络起来。涂清澈见他有些醉意,又道:“端木兄昨夜一直在叫的‘晚霜’,可是昨夜负你回家去的那个少年?他替我打晕了我的仇家,我还没来得及谢他。”
端木闻玖面上潮红嘻嘻笑道:“正是霜儿,他这个人心肠热,脾气却古怪。你不用放在心上的。”
涂清澈道:“家中早些年做过些木石生意,我对玉石也有些爱好,昨夜夜深看不太仔细,他腕上的可是花家祖传的珍宝雕花血玉环?”
端木闻玖点了点头:“这玉镯可真是件通人性的宝贝。”
涂清澈更加糊涂了,怎么端木宏没有把噬月琴的消息告诉儿子端木闻玖,还把藏琴的钥匙给了别人呢,而且还是这么一件难得的稀世珍宝。涂清澈奇道:“这晚霜到底是谁?他看起来并不像你的家仆。”
端木闻玖哈哈笑道:“他当然不是什么家仆,他是我们一家的救命恩人,也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好朋友。”
涂清澈觉得有些头疼,他抬头望一望月,月光皎皎,熟悉而又遥远。他打了个寒颤,北方的冬夜,尤其是破院子房檐上的冬夜冷得令人沮丧。但他强撑起精神,又晃了晃手中碧霄,口中继续胡说八道:“如此良辰美景,若有瑶琴在此,你我合奏一番,定然不负此间风月。”
端木闻玖已有五分醉意,此刻,他终于仔细瞧了瞧那管碧箫。但见月光之下,那管碧箫宛若活了一般,在半明半晦的夜空中流动着晶莹剔透的光,端木闻玖叹道:“好一管碧玉箫,我却没有一把能配得上的琴。对了!有的。涂兄弟你等我一等。”
端木闻玖几步下了房檐,钻进那破院子里去了。涂清澈又惊又急,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一阵叮当乱响,就当涂清澈以为他逃走了的时候,端木闻玖抱着一把琴上来了。端木闻玖笑道:“你可能不知道,咱们坐着的地方,是我们家的旧宅。”
涂清澈看了一眼那琴,又重新打量起这个破院子,他笑道:“果然是把好琴。端木兄会抚琴?是伯父教你的吗?”
端木闻玖道:“是我爹教的,我爹先前也爱弹琴,只是一年前突然不弹了,把家里珍藏的名琴都丢到这破院子里来。你不要这样惊奇,我爹天性如此,爱一样东西时如痴如狂,一但过了兴头,就丢到一边理也不理。”
涂清澈心道我哪是在惊奇这个,一年前,一年前正是我爹涂霆和你爹端木宏两个人把噬月琴偷出来的时间啊,有了这天下第一的噬月琴,那些个别的琴可不都像破烂一样丢在一边了。
涂清澈只觉得头更疼了,他深吸两口气,背过身去吹起了箫。端木闻玖抱琴而坐,拨琴和声。琴箫相应,悠扬流畅,起而又伏,似群雁空中盘旋顾盼,继而秋高风静沙平……曲罢,二人相视而笑。少顷,涂清澈又起一段。箫声低郁沉浑,琴声清越高扬,其音似水洋洋,似斧伐丁丁,如山之巍巍,悠悠然飘逸洒脱,如置身山林……都说曲通人心,两人虽是初见,但琴箫合奏颇为默契。涂清澈心道,这端木闻玖心思直率坦诚,或是个可交之人。
端木闻玖笑道:“涂兄弟小小年纪,却有如此胸襟,实在让人佩服。涂兄弟客居他乡现在何处落脚,可还住得惯,若不嫌弃不妨到愚兄家中小住,若有什么为难处尽管说来。”
涂清澈笑道:“多谢端木兄。天寒更深,不便叨扰。改日定登门拜访。”
端木闻玖抱拳作别:“涂兄弟,后会有期。”
涂清澈亦抱拳,他微微笑着,目送端木闻玖越去越远,却并不打算回客栈去,因为他看到了从房檐后静静走出的白发少年。
晚霜将两个蒙面杀手扔在地下,琥珀色的目光灼灼逼人:“小兄弟,你的仇家可真不少。你千方百计打听玖少爷的事,到底是何居心!”
涂清澈见他面色不善,不惧反笑:“你不出来打断他,反倒躲在角落里偷听,你又是何居心?”
慕容霜踢了踢脚边的琴,讥笑道:“你这碧玉箫来头不小,这琴怕是连它上面吊坠都配不上吧。”他见涂清澈依旧微笑不置可否,心中怒火越烧越旺,口上愈加不留情分:“琴弦柔而不韧,琴木细而不实,本就算不上好琴,又久置蒙尘,音色哑得刺耳。这琴,也就勉强能称之为琴罢了。你们两个人一个心思多得比乱麻还乱,一个心思简单得比白水还淡,两首曲子错了十八处,更别提合不合曲意,这样拙劣的技艺弹什么平沙落雁,奏什么渔樵问答!
涂清澈面上忽白忽青,呆了半刻,颤声问道:“你可是琴痴后人?”
“难道只有琴痴后人才配懂琴吗?”他嗤笑一声,飞身远去。原来,这晚霜正是慕容星与秦晓月的儿子慕容霜。他自小在慕容家受尽冷落嘲笑百般欺辱,入得江湖却不肯冠慕容姓氏。
江湖上关于噬月琴和慕容星的传闻愈来愈多,慕容霜心中焦急却又无计可施。奈何端木闻玖的性子跟他父亲一样,怎样也不肯开口提噬月琴与慕容星的事。不过幸好,端木闻玖的弱处慕容霜是知道的。于是这天夜晚,慕容霜准备了一只大大的洗澡桶。
端木闻玖最近见了慕容霜就躲,明明心里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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