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房。
房里四个炭盆烧的正旺,炉膛里的桃木燃的正旺,偶尔发出噼啪的声音,炉火上,一只铜的水壶正烧着水,没盖壶盖,壶里的水已经烧开,欢快的翻着水花,氤氲的水汽不断冒出来,却在半路被一只悬挂在半空的脸盆大小的略微倾斜的锅盖阻隔,水汽沾附在锅盖上,渐渐地汇聚在最低处,然后低落在下方的陶罐中。
陆昭一身素白的长衫,在烟雾般的水汽中穿过,轻薄的衣袂和腰间的束带轻扬,宛若仙界的仙子。陆昭将已经接满水的陶罐搬下来,换上一个空的继续接水。
另一边,楼熵同样穿着素白的长衫,只是没有陆昭那一份飘逸和绝美,多了几分阳刚和坚毅。
楼熵看着陆昭这一系列的动作,以及那个古怪的装置,想问,但又想起陆昭开始之前那句“多看少问”,张了好几次嘴都没能发出声儿来。
药房外,玉珩迦透过门缝看着屋里古怪的装置和破天荒老实待着的楼熵,问道:“两天了?”
“是!”苍爵道。
“也没去迎接北燕使臣?”玉珩迦又问。
“没有,除了今早回了一趟陆府。”
正说着,两个下人一人拎着两桶水走过来,看到玉珩迦后正要放下水桶行礼,玉珩迦摆了摆手,两人便乖乖的从一侧走过,把水送进药房。
听到开门声,陆昭下意识的抬了一下眼,看见两个下人正抬水进来,也没在意,刚要继续忙自己的事情时,却从门缝看到苍爵的背影以及他推着的轮椅。
再转眼,看到角落里老老实实待着的楼熵,抿了抿嘴。
陆昭不让说话不让问,一直被忽视的楼熵觉得很无聊,但是又不敢偷懒,生怕错过陆昭的一个步骤,此时看到陆昭注意到自己,楼熵立马抖起十二分精神,眼巴巴的瞧着陆昭看。
“学会了?”陆昭问。
楼熵愣了一下,连着两天,他光看陆昭收集水汽了,他不明白这有什么用,水不是很干净的吗?
看得出楼熵很疑惑,陆昭也不急,这本来就是前世里楼熵想出的办法,只不过楼熵脾气不好,也没耐心,一刻都待不住,要他收集水汽简直比死还痛苦。所以,在前世,收集煎药用的水一直是陆昭的事情,她每天都要喝药,王玉也要喝药,两人煎药用的水加起来要两桶水,两三天就得收集一次。
陆昭另拿了一只水壶,装了大半壶水,换下正烧着的水壶,把壶里的水倒掉之后,等水汽散尽了,指着水壶对楼熵说:“你看这里。”
楼熵半信半疑的凑上去,只见当初干净的新水壶的壶底,附着了一层黄色的水垢。楼熵更不懂了,水壶里有水垢,不是正常吗?
“干净的壶,干净的水,烧完之后水壶却脏了,这说明什么?”陆昭问。
“说明……什么?”楼熵一脸茫然的问。
“说明我们一直认为干净的水其实并不干净。”陆昭耐心的解释说,“就像我们平时在太阳光束里能看到飞舞的灰尘一样,水,哪怕是井水里都有我们看不到的杂质。高山之巅的雪水没有任何杂质,所以孕育出的雪葵也是最纯净的,当然,药性也最好。”
楼熵恍然大悟,欣喜的说:“陆昭,你真是个天才!你是怎么想到的?”
陆昭很不要脸的耸耸肩:“因为我聪明!”
把收集水汽的任务交给楼熵后,陆昭去找玉珩迦,在别人家园子里待了两三天了,是该跟主人打声招呼了,虽然这声招呼有点晚。
轻车熟路的往玉珩迦常去的后院阁楼走去,路上碰见清园的婢女,婢女说厨房新做了枣泥糕,要不要尝尝看,喜欢甜食的陆昭自然没有拒绝。
远远地听见悠扬清灵的琴声,陆昭放慢了脚步,享受这绝妙的琴音。琴声不急不缓,似隐在深山叠叶下静淌的溪流,又似山谷中微微吹拂的清风,一丝一缕,勾勒出一幅静谧的,如仙境般的意境。
琴声毫无预兆的戛然而止,一个与琴声造就的意境完全不相符的声音冒了出来,陆昭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看向声音的发出者。
阶梯尽头,阁楼门前厚重的帘子掀开,一个身穿藏蓝色锦服的男子正斜靠在门边,眯着勾魂的眉眼看着门外的陆昭。
陆昭白了那人一眼,牵着衣摆踏上前,没好气的说了句“扰人清梦!”然后自顾自的进了门。
房内,玉珩迦坐在暖炉旁,身边的下人适时地把琴收了起来,“取个手炉来给四公子。”
陆昭弯唇,接过下人递来的暖手炉握在手中,往玉珩迦身边的椅子上一窝,“还是珩迦贴心,哪像某人。”
玉珩迦没做声,端了一杯茶放在嘴边,掩去即将绽放的笑意。
门口的人轻嗤一声,慢悠悠的走进来,道:“我自然是没珩迦贴心,不过话说回来,本本公子凭什么对你体贴?”
陆昭耸耸肩,无所谓的说:“那正好,符大老板的体贴,我还真受不起。”
符修气结,狠狠挖了陆昭一眼,然后闷闷的坐在玉珩迦的另一边。
“珩迦需要静养,你一天到晚没事做吗?怎么老来清园晃荡?”陆昭不依不饶的道。
“这就不劳烦四公子操心了,四公子贵为天子门生,不也总是来玉哥这儿嘛?”符修反击道。
“我跟你不一样。”陆昭歪着脑袋,用铁钩捣鼓暖炉中的木炭,搅起火红的火星。
符修撇撇嘴,“能有什么不同?”
陆昭瞥了符修一眼,意味深长的笑笑,没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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