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没死。
蛮王亲口承诺过一命换一命,他带走了宗真,宗凌就一定能活。阿鲁虽然痛恨这帮夺了他城池的中原人,却也不会胆大包天到敢毁了父亲的声誉。
宗凌还剩一丝微弱的呼吸,被人带回了城内。
在雪岭馆一役中幸存下来的宗凌部下接到消息,立即赶回漠州城内,时间差不多是深夜了。何大富见他们被打得七零八落的,警惕心松懈了不少,大发善心地让他们进了城。
副将一回来就直奔宗凌的营帐,只见本该躺在床上的宗凌正在吃力地解身上的铠甲。
宗凌身边的人都差不多死光了,亲卫没剩下一个,不是死了就是被俘了,偌大的营帐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只能用没受伤的一只手反手折腾着那套极其复杂的铠甲。
副将立即冲上去,帮忙解下了胸铠和护心镜,宗凌像是活过来一般长长地松了口气。
看着宗凌左胸和后背上那一大片青紫,副将提心吊胆地问:“将军,您没事吧?”
宗凌趴在床上喘气,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反问道:“我会有什么事?”
阿鲁被揍得鼻青脸肿,身上其他地方也带着伤,他那一锤子看上去吓人,其实也就只能吓吓人。
宗凌平时没爹疼没娘爱,自个儿很会照顾自己,胸铠和护心镜能用最好的就用最好的,再加上这副过硬的身子骨,挨那一锤子就挨了个伤筋断骨的痛,总之现在还死不了。
“你们都回来了?”宗凌问,“还剩多少人?”
“不足一万……”副将面露哀色。
“把人都找来,今晚别睡了。”宗凌从床上坐起来,昏暗的烛火一晃一晃的,看不清楚表情,只能听见冷冰冰的声音,“告诉他们,老子要杀头猪。”
他没事,别人开始有事了,其他所有人都摊上大事了。
漠州城外发生的事,副将只听说了个大概,知道有个人去换了宗凌回来。
他跟了宗凌很多年,一听他的语气就猜到,那个被蛮王带走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那天说找宗凌有私事的公子。
副将不知道他和宗凌是什么关系,但即便不知道那人的身份,单是为了替那么多死去的兄弟报仇,背信弃义的何大富也必须付出代价。
宗凌胸前断了一根肋骨,穿不了铠甲。他随手披了件长衫,没有拿饮血枪,而是取了把弓,大步走出了营帐。
副将很快就将剩下的人手召集过来。
没有任何说明,宗凌只说了一个字:“走。”面色悲戚的士兵沉默地跟在他身后,迈着整齐的步伐走向了漠州城的另一边。
月落西边,兵变在一瞬间发生。
宗凌的目标很明显,带着仅剩的精兵直取何大富的营帐。
何大富刚从睡梦中醒来,听见短兵相接的声音,两条腿都在打颤。他看着宗凌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求饶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半天发不出一个音。
“你、你你……”
宗凌跟他隔了几丈远,沉默地拉开弓箭,他面无表情地压住胸口的剧烈痛楚,将铁弓拉到最大,离弦的箭矢准确没入何大富的胸口。
随后便是一通混战。
等其他人被惊动,宗凌已经带人占领了何大富的营帐。
望着匆匆赶来救援的何大富部下,宗凌走出队列,站在众人面前,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个用刀枪对准他的士兵。
“愿意做蛮人奴隶的,尽管来取我的人头去见阿木达!愿意像个男人一样拿起武器来跟蛮人决一死战的,就跟我来!”
虽面对千万人,气势依然如虹。
这个夜晚,注定不平静。
两天后,漠州的局势稳定下来。宗凌集结了大约三万人,将他们重新整队,随即下令出发,去追南下的蛮王。
宗真的预料大体上没有错,但他低估了蛮人面对的压力。
蛮王急着走,不是要跟前来支援的部下会和,而是因为有几个州起了内讧。其中有两个州由他的儿子坐镇,一听说父亲吃了亏,儿子们立刻就要带兵出发,没想到却遭到了部落长老的反对。
双方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搞得阿木达有点伤。
宗凌不眠不休追了几天,被蛮人发现了。蛮人使了个诈,在路上设了埋伏,折了宗凌好几千人,算是玩了一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还想追,但被部下拦住了。
“将军,请你冷静一点!”副将沉声道,“单凭我们这些人,现在还没办法从蛮王手里把人救回来。”
宗凌站在横穿内地的滚滚澜江前,望着蛮人消失的方向,看了很久很久。他的拳头握紧又松开,然后再次握紧。
副将说得对,他现在没有足够的资本跟蛮王硬碰硬。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以为他不会再有这种无力甚至绝望的时候了,可是他错了,他救不回宗真,这是一个极其残酷的现实。
不知过了多久,宗凌在奔腾的江水前转过了身。
他的身后,是一支满身伤痕的军队,士兵们握着残缺的武器紧挨着站在一起,身心俱疲地看着他。
“从今天开始,我要带你们打一场为了自己的仗。”宗凌缓缓道,“把你们的忠诚献给我,我会给你们一个天下。”
说完,他抬起头,望向了这个世界的中心。
目标——帝都!
第十章 宗凌的场合(十)(终于救回了面目全非的弟弟)
从漠州到澜江,再从澜江到帝都,一个名字从纷乱的战争中脱颖而出,不管是蛮人还是中原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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