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横故作不知,茫然道:“这两件事之间有何干系?”
女子叹了口气,惋惜道:“那无魂尸是牧家小姐。”
倘若之前在客栈没有听到三位路人的闲谈,顾云横一定会大吃一惊,而如今,只是有些愕然,不过一夜时间,似乎满城都知道昨夜之事。
他好奇道:“姑娘确定?”
“自是确定才敢说的。”女子点点头,从袖中取出一张宣纸,“喏,你们自己看。”
容颜清秀,含羞带怯,画中人可不正是牧家小姐牧凛雪嘛。
这幅画画得惟妙惟肖,仿佛把人画活了,一眼便能认出来。
顾云横更加惊奇:“敢问姑娘,这幅画打哪儿来的?”
“路上捡的。”
“什么?”顾云横怀疑自己听错了,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女子知晓自己的言辞过于可笑了些,可事实就是如此:“今早街上散落无数张牧小姐的画像,起初众人不知这是何意。后来有人说画中人便是近期在郁林作乱的无魂尸,也向城中修士证实过了,确实是她。说起来——”狐疑地望向顾云横和江越岭,女子继续道,“两位公子一身道袍,想来也是修真人士,昨夜捕捉无魂尸,二位没有同行吗?”
顾云横羞赧笑笑:“我与好友修为尚浅,只在远处观望了几眼。”
这二位公子一身天罡正气,女子不疑有他,道:“听闻无魂尸还有一名同伙。”
顾云横道:“对。”
女子道:“公子可曾看清他的样貌。”
“远远地看了几眼,天色较黑,虽不说完全记得,但再次见到,应该能认出来。”顾云横碰了碰半天不说一字的江越岭,问道,“你看清了吗?”
江越岭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女子喜形于色,道:“太好了!烦请两位公子过目,昨夜所见,是否是这位。”
说着,女子从牧凛雪画像下又抽出一张画像,原来两张宣纸叠在一块,因纸张太薄,没有发现。
顾云横和江越岭放眼看去,宣纸上的男子头戴玉冠,相貌文雅,正是昨夜的黑衣人,不过周身散发出的气场却是截然不同。昨夜的人满身阴翳,画中人仅是眉眼间浮着几抹浓得化不开的忧郁。
顾云横按捺下内心的惊讶,颔首道:“是他。”
江越岭也认出来了,只是成衣铺的女子说过牧凛雪的画像被人散落在街上,却不曾说过有黑衣人的。于是,他问道:“这幅画哪里来的?”
女子望着他们道:“实不相瞒,这幅画是我画的。”
此言一出,顾云横和江越岭皆是目瞪口呆。
女子又道:“看到牧小姐的画像,我便想起昨日与二位公子的对话,依着回忆把买走粉色衣裙的公子样貌画出来了。画至中途,店中的老裁缝过来找我说事,他只扫了一眼,便道画中人他认识。”
没想到会在成衣铺得到重要线索,顾云横脱口问道:“是谁?”
“牧二公子牧岁寒。”女子话落,掷地有声。
刹那间,顾云横的手顿住,连扇子都忘记打。
女子没有看到他惊呆的模样,继续道:“牧二公子天性活泼,喜爱四处游玩,很少回家,认得他的人不多。老裁缝每年腊月会去牧府给牧家人做新衣,见过牧二公子许多次,因而一眼就认出来了。”
经她提醒,顾云横又仔细地看了一遍画像,果不其然,画中男子的眉眼与牧凛雪有三分相似。
浑浑噩噩地从店里出来,诸葛簧絮絮叨叨地夸成衣铺怎么怎么好顾云横都没听进去,他都已经推翻黑衣人是牧岁寒了,偏偏现实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走在一旁的江越岭闷不啃声,不知是本性如此,还是同他一样,也糊涂了。
顾云横看了他一眼道:“昨日你不是说除了曲无声的了无生趣,便没有短时间内提升修为的功法了吗?”
江越岭冷漠道:“不是我说的。”
不是你说的,难倒是跟屁虫说的?
顾云横完全不信他,若真是跟屁虫,早就贴上来,一边觍着叫他小云横,一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岂会磨磨唧唧,好不容易才挤出几个字来?难不成,他还能分裂出第三个人不成?
真是的,没想到这个臭屁虫竟是这种死不承认,冤枉他人的人。
仔细一想,用他人也不合适,一想到江越岭正在自己诬赖自己,顾云横便无法自抑地笑起来,惹得江越岭和诸葛簧同时向他投去莫名其妙的视线。
诸葛簧一本正经道:“道友,你疯了吗?”
顾云横也一本正经地回他:“滚。”
诸葛簧:“……”
回到客栈,三人齐聚在顾云横的屋里商讨。
如今已经证实黑衣人是牧岁寒,那他一身高深修为从何而来?
曲无声身亡百年,魔道随着他的死去不复存在。牧岁寒学的不是了无生趣,那他学的是什么?
电光火石之间,顾云横想起一样被自己忽视已久的事情:“梵霜问心诀!”
这门心法乃是牧家不传秘法,外人对此并不了解,江越岭听他忽然来了这么一嗓子,道:“你怀疑牧家的这套心法可令人在短时间内修为大增?”
顾云横点点头:“只有这一种可能了。”
诸葛簧摇头道:“可这心法被周家抢走了啊。”
顾云横理所当然道:“所以周家被灭了。”
“不对不对。”诸葛簧摆摆手,“牧岁寒没有修为,如何从周家手里抢回梵霜问心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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