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多么鲜艳的颜色,最适合你这种没用的人!哈哈哈哈哈......”高言隽看着青色衣袍上盛开的一朵朵血色的花儿,仰天长笑,眼角沁出泪水。
柳垂文看到他的笑容,嘴角勾起苍白的笑容。最后的一丝力气,他没有反驳高言隽的话,反而将刀尖向里挺的更进,须臾间皮肤上溅起血花儿。
还未开始,就走到头了,美好的邂逅结束了,未绽放的...夭折了,一切都走到头了......柳垂文微微笑起来,眼底来不及隐藏的爱恋一点一点的涣散。
雪月风花,静谧的美,这一生他还未经历一场不可灭的禁|忌爱恋,所有的暗恋都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就已然坠入地狱。
但是他的心,随着那人不可遏制的笑容,渐渐地平静,像明朗的天空里淡然漂泊的白云。
他就这样魂魄离了身体,看着软倒了身子,躺在血泊里了无生气的人。那鲜艳的血泊,红的刺眼。他看着血泊前站着的清隽青年,冷漠如冰山,浑身散发着凛冽冰寒之气。
他不是言隽,那人变幻了模样,和躺着的人一摸一样。而那躺在地上惨死的人,被他悄然的推向万丈悬崖......
他的魂魄就这样飘啊飘啊,不知魂归何处......
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他不受自我的控制,他咬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他心心念念的言隽,可惜为时已晚。
那条蛇的灵魂始终存在,而他被禁锢在他的身子里,直到后来那件事之后,他才能得以蛇身,修炼得道。
但是做过的事,始终成为了事实,不能改变。
小黑心里摇摇头,若是阿竹知道那件事的话,一定不会原谅他,他是杀死他的真正凶手。
阿竹。高言隽。小黑。柳垂文。
阿竹即是言隽。他有着前世的记忆,有着前世的执念,就算身为竹妖,面上清静无为,可眷恋着红尘心思何曾停歇过。
妖,便是无所眷恋,及时行乐,可是阿竹从没过一刻真正快乐过,他的眉心始终微微蹙着,展露笑颜的时候,又何曾真正的明媚过?
他定然不能告诉他,导致这一切的幕后推手是他。小黑是谁?垂文又是谁?或许也只有他自己知晓就足够了。
他总是想,如果...若是......
若是那一夜,他没有心情迫切,反而适得其反。
若是两人没有倾心相许,只是君子之交淡如水。
若是那一夜他没有约言隽到那吟风亭,谈吐心意。
若是他没有命丧黄泉,柳垂文和高言隽又是怎样的呢?不容于世的爱情又怎样存活?
若是没有那一夜,他的灵魂就不会禁锢在这条黑蛇的身子里。
那年的冬日,阳光那么暖,言隽的怀抱那么暖,但是身魂难容、人心蛇身的他,对于蛇的兽性,控制无法,才会咬了言隽一口。毒素入骨,言隽的ròu_tǐ凡胎又怎能存活?
游向密林深处的他,再次回头的时候,他清楚地看到那抹灵魂的青烟,在半空中悬浮飘荡,最终坠入深渊地狱。
他知道此生怕是和言隽妖鬼殊途了!
千百年的孤寂,千百年的修行,他以为自己早已忘记了曾经有那么一段生于人世的记忆,曾经有那么一个人,他们那么努力的想要相爱相守,却最终阴阳两隔,殊途殊归。
直到那一天,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他悠闲的攀附在青竹上,时不时的吐出蛇信,闭目养神。
他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他以为是那偶尔飞过的翠鸟,或是那偷偷摸摸的田鼠,千百年来,这足以让他熟视无睹。
“你能松开我吗?你勒到我了。”
他清楚地感觉到,他缠绕攀附的竹子轻轻地颤动。
“你是刚刚修炼而成的竹妖?”小黑摇身一变,黑衣凛然,乌发轻飘,挺直而立。
话音刚落,一身青衣的翩翩公子从竹身中悄然走出,青衣云袖迎风摇曳,恰似芝兰玉树。
这个人,那么熟悉,雅言清隽--言隽。和言隽一样的星光熠熠,黑曜璀璨的眉目,精致而轮廓分明的五官,这个人是......
“仁兄安好,鄙人阿竹,千年修得人身的竹妖。”青衣公子拱手作揖,深深一礼。
“小黑,唤我小黑。”
小黑?他是不是曾经说过相同的话,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垂文,唤我垂文。”
对,就是那个时候,他们第一次相遇,彼此神交已久,却素未相识,见第一次就觉得彼此亲切,一来二去两人相知、相恋,再到相离......
他深切的知晓,这人是言隽,他柳垂文的言隽。阿竹仍是高言隽,小黑却已然不是柳垂文。阿竹又怎能是小黑的?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罢了,只要他还在,他还在,如此相伴,也是好的。
***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不如不要算。人心易变。
是什么时候他变得知足了呢?
大概是阿竹变得患得患失,神魂恍然的时候吧!阿竹他想起来了,抑或是他一直都没有忘记过,他认出了那个肖似柳垂文的年轻人,和别人吟风作月、琴瑟和鸣的那个他心心念念的人。
他想抱住他,告诉他,柳垂文就是他。但是,他不能,他只是咬了他一口,给了他致命一击的毒蛇。
小黑,咬的那一口,的确是高言隽欠他的,微微无奈,谁能料想到那么多巧合,凑在一起,成了一条毒蛇铭记于心的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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