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娶个美娇娘回家,到时可以抱个大胖小子!”
“倘若你是个女子,定讨你入朕的后宫!”
“让你笑儿日后也入宫如何?继你之位最好不过!”
字字句句印刻一般留在心头,纵然那人只是玩笑一句,纵然一月也无法面见他一次,纵然那人早已亡故三载之久,终是可以去见他了……
不及三日,白绫装点满那个皇城无人问津角落的屋子,冉冉灰色烟气飘出门外,染不黑那白色绸缎,无一丝悲恸之音……
☆、01-03
01
皇城封锁住人心的喧嚣,驻守着皇城的是原先在城外驻扎的军队。
皇帝的手令出现在邻国皇帝手中,那人略施手段把整座姬姓江山收入囊中。
皇宫,揽音阁。
泠泠七玄上,古调之音世无双,何笑八指纤长拨动琴弦。
啪——
指上一疼,从中间断开的丝弦抽中指腹。
何笑停下在琴间跃然的八指,深吸一口气,痛意由着瘪瘪淡色的唇,。
“不练了……”轻声自语。
何笑入宫承位以来从未有人唤他去奏乐。皇宫无主之际还有谁有闲心静下心来听这靡靡之音?就算是技艺会生疏了去,司音全然不去督促,也就没有几人日日修习,总之月钱不会少就是了。
“哟,今日这才什么时辰?何笑你就不练了?”严瀚睿眉毛一挑,戏谑。
“严乐师,日日练琴这般焚膏继晷我自是比不上的。”
自何笑入这揽音阁以来,这严瀚睿便日日来调笑他的不是。
至少于何笑眼中,他是在蛋清儿里寻骨刺。
“在下可真是受宠若惊啊,难有何笑会夸我焚膏继晷!琴弦断了,不再蓄一根?”严瀚睿才说完就要伸手想去替何笑蓄上那根断了的弦。
“别动我的琴。”寒彻刺骨,目光若是能弑人无形,严瀚睿现下怕已是尸骨一具。
“哦?我倒是忘了,何笑你视琴如命。”恹恹收回手,他对何笑很是好奇,可是何笑从他见他那日起似乎就不太情愿搭理他。
沉香红木交杂雕刻的古琴,从何笑六岁那一日起就伴在他身侧,他待琴如亲。
“我不会与你争,琴师就你我二人,首席之名于我而言有无都一样。”何笑垂目,淡淡开口。
“我便在意了?名利与我如浮云,入宫做个琴师也不过是从父命,他觉着我不能金榜题名,在琴音上造诣不错,方才想方设法给我捐了个琴师,好让我谋个生存罢了。”
“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闲来无事打发时辰。”
“那恕不奉陪了。”
大殿的门开了又合,空旷的大殿之中只剩下严瀚睿一个人。
“真是特别的人。”严瀚睿唇边的笑愈发张扬起来。
“何笑,你发束歪了呢。”
“何笑,还是你弹琴的时候形容温和一些。”
“喂,何笑要不要尝尝这个,节气之时不吃这个会变得丑陋。”
严瀚睿开始在见到何笑有坏情绪的时候觉着欢喜,逗一逗这个不苟言笑的琴师来解闷甚好。
揽音阁后方的院子中,有一间皇宫里算得上是简陋的屋子。何笑抱着一个木质雕花盒子,铜制的锁和搭扣因年代太过久远从而锈迹斑斑,锁上刻着的‘何’字还清晰。这是何笑的父亲留下的,里面有一封书信,一些上好的丝弦,还有一把放了很旧他爹从前用来雕刻琴身的匕首。
临终前,何笑的父亲把木盒子递给他,告诉他,倘若有朝一日他完成了他的遗愿还安然无恙的话就打开那封信,里面有他要对他说的话。
何笑在箱子腰身间的刻花图案处来回摩挲,丝弦断了,他很是忐忑。莫不是这皇城真要易主了……
此刻他又如何能够知道,于他日后而言,皇城易主这般事情已然算不上什么噩耗。
纵然所有的噩耗的的确确都源于那个人——拥着这万里河山的非姬姓的皇帝。
02
新帝临皇城必有欢庆之宴,庆贺之余丝竹之音不可无。何笑坐于大殿之中,淡笑抚琴,偶然间的惊鸿一瞥把那黄袍收入眼中,离得太远,看不清长相。
他要手刃的便是那于黄袍高位俯瞰天下之人。
归于皇城不出一月,皇帝纳后。
何笑丧父已近一载,念起旧时他父还在时怨极了夺了这姬姓江山的人。
他想不如就在这皇帝大婚之日祭奠他一下,燃一燃这宫中喜气,让皇帝与那皇后不得姻缘盈满。
“严乐师,今日陛下婚宴你替我去可好?”如今情绪好转不少,待严瀚睿也能平心静气,偶尔拌拌嘴只觉是消遣。
“行啊,不过……可有什么好处嘛?”严瀚睿眉眼含笑,微微偏头似有所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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