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姿势不对。”嘉措手中的乌朵摆动未歇,不用说,刚刚救下我的就是他了。他挥动着手上的乌朵,不厌其烦的教我该怎么使用,但我好像对这方面很没天分。
不知不觉太阳向西面倾斜了过去。
“大哥怎么还不回来?”我大哥强巴今天被头人叫了去,现在天快黑了也没见他回来,不禁有点担心,问嘉措,“你说头人叫大哥去有什么事?”
我们是‘差巴’,就是农奴,我们这里七成以上都是差巴,但我们不是最底层的农奴,我们有自己的牛羊,有份地耕种和放牧,这里更底层的是‘堆穷’和‘朗生’。
‘堆穷’是小户的差巴。
‘朗生’则是完全一无所有的奴隶,甚至没有任何自由。
头人通常不会太为难‘差巴’,但理论上说他也有处死‘差巴’的权利。
“还能有什么事?”嘉措担心的显然跟我担心的不一样,他说:“一定又是要增加进贡的数量。”
许多年来我们一直要给北方的游牧民族‘戎狄’进贡,不然他们就会来攻打我们,杀死他们看到的所有男人,将牛羊和女人抢走。近些年来戎狄更加壮大了,索要的贡品每年都会增加再增加,这些贡品会分摊到每户差巴身上,使我们原本就艰难的生活,艰难更艰难。
“汪汪!”我家的獒犬‘格桑花’欢快的叫着奔向远处出现的一个骑在马上的身影。
“大哥回来了。”我欢快的也迎上去。
“穿上鞋子。”嘉措把我的靴子丢过来。
我揪起搭在腰上的袍子,随意擦了擦脚上的泥水,穿上靴子,快跑着迎向大哥强巴
强巴今年三十岁,但背已经有些微微的驼了,脸上的皱纹也像刀割的一般深,记得去年时他皱纹还没有这样深,我看着他的脸,感到心疼。
“大哥,头人叫你去什么事?”
强巴脸上的神色不是很好看,不过看见我们他还是笑了笑,伸手拍了拍我的头,吆喝一声,“天不早了,嘉措、央金回家咯。”
“阿勒。”我答应一声翻身上马,上马前,我从溪水里捡起一块卵石,把这颗卵石贴贴我的额头,然后将它堆在溪边的‘玛尼堆’上。
‘玛尼堆’也称‘神堆’,在我们吐蕃随处可见,‘玛尼堆’上的每一块石头,都代表着我们发自内心的真诚祈愿。
在玛尼堆上放上我今天的真诚祈愿后,打马快速追上强巴和嘉措,赶着我家的牦牛群一同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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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一个老婆四个丈夫
夕阳西下,丹珠正在我家的毡房外捣着酥油。达瓦和梅朵在草地上戏耍。
丹珠是我的妻子,达瓦和梅朵是我的一双儿女。其实正确的说,丹珠是我们四兄弟共同的妻子,达瓦和梅朵也就是我们四兄弟共同的儿女了。
在我们吐蕃婚姻制度跟中原不同,男人既可以一个人娶很多个妻子,同时也可以几个兄弟娶一个妻子。我们管这叫做群婚。
当然了,一个男人娶很多个妻子的是‘头人’,几个兄弟娶一个妻子的是‘差巴’,或者是‘堆穷’。
看见我们来,达瓦和梅朵小鸟一样的扑上来,大些的哥哥达瓦抱住我的脖子打秋千,小点的妹妹梅朵,抱住我的腿,像猴子一样不下来。
我笑着任由他们在我身上上窜上跳下。几个阿爸中,他们最喜欢粘着我,我也很喜欢跟他们玩。
连拖带抱的弄着这两个‘小猴子’跟着强巴、嘉措进了毡房,
毡房中间烧着牛粪,火堆上架着铜壶,铜壶里酥油茶飘着香。丹珠用碗盛上酥油茶端给我们。
我正有些饿了,吹了吹茶水的热气,喝了一口,味道很淡。
嘉措那边喝着也皱起了眉毛,“没放盐巴?”
“没有盐巴了。”丹珠说道。
丹珠比强巴大一岁,但看起来比强巴要老很多,她的两鬓已经有些花白的头发了。
嘉措放下茶碗,问强巴刚刚没有得到回答的那个问题:“今年又加了几成?”
强巴默不作声的伸出来四根手指头。
我的心咯噔的一颤。
“我们今年新生的牛犊子加起来也没这么多,前些时候为了央金治病又给佛爷进献了两百头牦牛,哪里能拿得出这么多来?”嘉措说。
嘉措说的为了我给佛爷进献的事,是去年冬天,我得了场重病,我们这里人生病一般自己采点草药来吃,病的重的话,就要请寺里的佛爷给医治,我当时病得很重,强巴向寺庙里布施了两百头牦牛,求得了据说含有活佛头发的灵药,把我救活了回来。
“两个孩子还这样小,央金的身体又不好。” 丹珠一直在旁边听着,这时候插口说道,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丹珠给我的感觉有时候就像母亲,很操心,很操劳,也有些唠叨:“盐巴没有了,茶叶也快没有了。”
嘉措一拍大腿站了起来,大声嚷嚷道:“我们为什么就要给戎狄进贡?与其牛羊都给了他们,自己全家老小饿死,还不如跟他们拼了。”
“你知道什么?”半晌没开口的强巴喝了一声,很有家长的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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