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邃?”王维疑惑道,他一开口,其余二人也转过头来盯着他。
黎邃犹豫了一阵,还是缓慢地脱了背心,晨光下,那一身可怖的疤痕霎时展露在了人前,烫伤、烟头、划伤……背上甚至还有个疑似枪伤。
几个人都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平时割破个手指头都要嚎叫半天,哪里见过这么骇人的伤疤,还是在自己队友身上,皆是一脸震惊。司马靖荣的脸色尤为惨白,半晌转为愤怒,“他虐待你了?”
黎邃下到水里,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口中这个“他”指的是陆商,于是回了他一个看神经病的眼神。
可惜这眼神在司马靖荣眼里,却变成了有苦不能说有痛不能言,他不由双手握成全,咬牙一脸愤慨,“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的人!”
黎邃不知道这人已经自顾自脑补了一出性虐大戏,什么英俊少年抵死不从受尽虐打终成禁脔,什么风高亮节宁受折磨不肯就范……看看这一身伤,陆商铁定是对他不好,如果对他好,怎么会送他到这种地方来受苦呢,就像他爹一样,没想到陆商看起来风度翩翩,内里竟然是个道貌岸然的虐待狂!
“以后哥罩你。”司马靖荣仿佛找到了知己,眼眶通红地拍拍他的肩,一脸“哥们儿懂你哥们儿疼你”的表情。
黎邃抽出他的手,冷声道:“有病早治。”
☆、第二十三章
山涧的野溪水非常清,天然无污染,因为地处背阴面,缺少太阳光,水温和地下水并无二致。四个人在水里泡了一会儿,早间的那点火气消散了大半,感到浑身舒畅,分外解乏。
黎邃在荡漾的倒影中看了眼胸前的疤痕,那曾是他最敏感最晦暗的一段过去,如今却已经习惯了与它们和平共处,成了人生经历的一部分。黎邃甚至记不得他有多久没再做过噩梦了,自从身边多了熟悉的体温,梦中便再也没有出现过其他人的身影。
古人常以易名之法消灾免病,逃脱命数,黎邃时常想,也许冥冥之中,赐予他新名的那个人,也一并将新生赐予他了吧。
“这水泡得真舒坦,王维,这藤蔓能用吗?”
王维游过去,拉住一根使劲扯了扯,“能是能,但上面有刺。”
“谁体重轻,先爬上去试试?”
司马靖荣刚说完,旁边的司马焰愣了一下,面露不悦地瞥了一眼,自觉游到瀑布边,抓住一根藤蔓,在手腕上缠了一圈,借力一蹬出了水。
他身体精瘦,动作灵活,看起来还是个攀岩高手。黎邃小心地靠近小瀑布,仰头观察,从岸上看不觉得高,走近了才发现岩石上都是青苔,没点真功夫的人还真无从下脚,好在藤蔓下就是水潭,就算掉下来也不会造成重伤。
“慢点。”王维绷着一根神经紧紧盯着,他倒不担心小司马掉下来,只是这岩壁因为常年遭受水流冲击,有些石头都松动了,看起来岌岌可危。
司马焰动作还算稳当,他腰部很有力,很快爬到了岩壁上方,越往上水流越大,视线也受阻得厉害。打湿的背心贴在他身上,黎邃抬头,发现他的小腿有轻微的抖动。
“你怎么样?不行就下来,别逞强。”黎邃忙游到他下方,准备随时接应。
司马焰抹了把脸,不知说了句什么,声音淹没在水声里,换了根更粗的藤蔓,右脚一蹬又往上爬了半米,已经快要到顶了。
然而就在这时,一直没吭声的司马靖荣突然大吼了一声,那语气竟然有几分急切,“有石头,快松手!”
话音刚落,就见高处一块早就松动的石头被水流冲翻,夹杂着瀑布水,从高处直接朝司马焰的脑袋砸了下来。
同一时间,司马焰“啧”了一声,倏地松了手上的藤蔓,踩着岩壁将身体蹬开,以后背着地的姿势“扑通”跌入水中。
水面立即溅起一圈水花,黎邃快速游过去,拽住他的胳膊将他拉上来。
“咳咳……”司马焰呛了点水,吊在黎邃身上咳得满面通红。
“伤着没?”王维也靠了过来。
司马焰咳得说不出话,只摆了摆手。
“先上岸。”黎邃皱眉道。
浑身都是水,背心短裤湿哒哒地粘在身上,大概是受了惊吓,司马焰脸色还有点发白,像只淋透的小鸡崽,看起来有几分可怜,黎邃这才发现他是真瘦,这体重,估计连同身高的女孩子都不如。
“就差一点了……”司马焰从剧烈的咳嗽中缓过来,不甘心道。
“安全要紧。”黎邃拍拍他的肩。
“不行就别去,出什么风头。”司马靖荣扔了件干衣服过来。
司马焰没接他的衣服,冷笑道:“我没被砸死你挺失望的吧?”
司马靖荣这次倒没回呛,脸上甚至露出了点类似于内疚的神情,这倒奇了,黎邃和王维面面相觑,皆是一脸意外,看来这两兄弟的关系也不是他们想得那么糟糕嘛。
“我刚刚跳下来之前看了眼,”司马焰抹干净脸上的水,站起来,指着高处道,“上面有水潭,旁边有树,有没有西瓜倒没看清。”
黎邃被他这么一说,倒是想起来了,“有水潭说明容易积水,这里土壤粘度这么高,这种环境能种出西瓜来吗?”
“靠,那教官耍我们?”
黎邃心中有了谱,反倒不担心了,在一旁坐下,“不耍我们才奇怪吧。”
虽没有接触过军队,但黎邃也知道部队纪律之严明,像他们这种公然藐视纪律,还妄自尊大毫无悔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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