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刀尖捺进周泽楷大腿上的布料,叶修吩咐道,“需要你千万别碰到我,要不然这位不一般的官老爷可能会绝后。”
“叫周公子就行了。”江波涛看看周泽楷,再看看剪刀。
说是说,叶修干活的麻利还是让江波涛放了心。剪刀游动,剪走裤子,拆走绷带,叶修端了油灯,低下头,正要往伤处瞧,忽然直起身子来惊呼,“糟了!”语气悔中带恨。
周泽楷已经是半迷糊了,江波涛之惊,压倒叶修,连忙问怎么了,叶修坐到对面的扶手椅上,把周泽楷的手拿过来,平伸在桌上,四根手指微曲,搭在他腕子上,笑道,“忘了先搭切脉了。”
江波涛此刻之无奈,又与何人说。他紧盯着叶修看,大夫的脸色足够泄漏很多东西。
叶修这时有个高深大夫的样儿了,被“风霜”渡劫过的脸上透着严谨和凝重。他在与周泽楷的脉象对垒。
确实有些棘手啊……
这么出着神,手好像真的被“棘”住了,一股力道铁枷般地缠上他的手腕。叶修低头一看,原来是周泽楷反手箍住他,还箍得死紧。
周泽楷手心极热,出满了汗,五指越拢越紧,力道越用越大,似乎想把自己的手焊在叶修的腕子上。
叶修痛得骨都缩了,又怕在表情上露出假面孔的破绽,忍着不动,还对抢上来的江波涛说,“莫急,这大概是毒性所致。”
江波涛一看,周泽楷星眸半合,如同被人牵线操控的木偶,这的确不像是自觉做出来的举动,疑惑地问,“之前没有这种症状啊。”
“那就是病象变严重了”,叶修摇头道,“周公子之前还有哪些症状?”
江波涛在记忆里搜罗,“发热,盗汗,恶心,口渴得厉害,偶尔还会呓语。”呓语的话比平时还多,这算不算?
周泽楷的手还在叶修的腕子上,叶修由着他去了,还用另一只手摸摸他的手背,安抚他。
“他呓语都说些什么?”叶修转向江波涛。
胡话谁会记得那么清,“这也有关系么?”
“有啊,可能是产生了幻觉,知道他的幻觉有助于我判断毒性。”
“叶修……”声音轻柔地漂浮出来,凝成一团,久久不能荡开,不看情景的话,多半会以为是眷侣间春意缱绻的呢喃。
“就这样。”江波涛指着周泽楷说。
“……”叶修像被淋了盐水的鞭子抽了一下,背挺直了。他赶紧救场,叹出一口年纪大了看破人世间种种恩怨的气,“陷入幻觉之中还惦记的人,定是不共戴天的仇人,这周公子是个气性子啊。”
江波涛面色一黯,缓缓道,“不,是深爱却抓不住之人。
叶修差点咬到舌头,周泽楷做做戏也就罢了,你跟着胡搅蛮缠干什么啊。君要臣入戏臣比君还入戏么!
第22章 洛阳王22
布穷伤口见。
左大腿内侧,腿根下,距子孙囊不过三寸左右。
伤在这里,不是自己疼的叶修也倒抽一口气,啧啧称奇,问江波涛这是怎么伤的。
江波涛粗略一讲,说周泽楷为了躲避自空中而来的一箭,从马上跃下,就势一滚,不料林子里埋伏了人偷袭,伏地给了一箭,周泽楷没有防备,便中了招。
“伤在这儿也太要命了,得慎之又慎啊!”叶修感慨。
“需要您费心了。”江波涛摸出一张银票。
“这个确是很费心啊!”叶修接过银票,揣怀里,“一个不好,男物有损,就苦了谁家闺女了。”
“他深爱之人……”
“箭头带在身上了么?给我瞧瞧。”叶修拒不让江波涛说下去。
“带了。”江波涛又摸出一个帕子包成的小布包,打开,托到叶修眼前。
叶修取过箭头,走到最亮的一处,盘玉似的,给箭头也来了个望闻问切。
看过后,他心里有了点底,招呼江波涛给他掌灯,又去看周泽楷的伤口。
伤口与箭头形状吻合,又细又小,延进肉里很深的地方,伤及经脉,足见弓的劲道之足,还未消肿结痂,但出血极少,拿指尖轻轻一拭,微烫发硬,再将鼻子贴上去一闻,有股极淡的腥腐味。
叶修给周泽楷检查,为了方便,直接跪在他腿间,头在他胯下上下左右地蠕动。这样的姿势,身体颇难维住平衡,他本来想扶一扶周泽楷的腰,手都按上去了,却在隔着军装触到缠厚的绷带后赶紧缩手。如此这般,他只好直挺挺孤零零地跪着,动作做大一点,上身就在周泽楷两条大腿中间打摆子,不是左脸碰到右大腿,就是右脸粘上左大腿。
还好周泽楷几乎没了知觉。
还好周泽楷几乎没脱裤子。
一番忙活,叶修从周泽楷胯下爬起来,想掏帕子擦汗,又怕眼尖的江波涛瞧出端倪,忍住了,拍拍手,对江波涛说,“周公子运道旺,要不是箭头以铁制成,中和了毒性,换做是竹箭头或木箭头,只怕他早就毒发身亡了。”
江波涛被他说得一阵后怕后接一阵庆幸,忙问,“那……毒是什么毒?”
“我哪里知道。”叶修如实相告。
“……”
“夜深了,该睡了,听我一句话,生死由命富贵在天,等下我给医圣上柱香,说不定半夜他就把周公子中的毒托梦给我了。”
巧舌如簧的江波涛居然失语了,尤其是他见叶修真一副收拾东西回后院睡觉的架势。总不能掏出枪来指着他吧?慢着,不掏枪可以掏别的呀,比枪还管用东西,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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