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她已经过世了。”夏目低垂着眼轻声说着。
“这样啊,唉,也都老了。”老人叹了口气,“玲子当初只说是受人所托来问关于木村初的事。你们要是也想知道的话,我就说给你们听吧。反正也很久没有人听我这个老人唠唠叨叨以前的事情了。”
当老人领着夏目和信乃进了木村家的宅院后,这两人才知道这老人的名字是木村文哉。
而木村初,有个相依为命的哥哥叫木村拓也,其他家人都在火灾里身亡了。而这老人就是木村拓也最小的孙子,但其实现年也已经七十岁高龄了。虽然年老,但这老人说话健谈风趣,人也和善精神,很快地就和两个小辈谈开了。
老人谈到了木村拓也,他一生都敬佩着他的祖父,若不是他的祖父,便也就没有了现在这在当地享有声望的木村一家。当年瘟疫后众人迁移到了新土地后,木村拓也也不过是十几还未成年的岁数,谁都想不到会在二十几年后这人从一无所有的少年成了众人爱戴的村长。
这中间的历程想想都得曲折复杂些,也已是很早以前的事了。他的祖父常说,他们木村一家有贵人相助,但木村文哉并不知道这贵人到底是谁,又是什么意思,但现下他老了倒也是隐隐有些明白他祖父话里的含义了。
“木村初,估计这村子里的人也只有我知道这个名字了。”后来老人终于说到了正题。
“是您小的她有照顾过您吗?”信乃想着老人是木村拓也的小外孙,初照看过哥哥的孙子也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一家人自然记得清楚些,而现在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估计认识木村初的人也都已逝世了。
“不,我并没有见过她。”老人摇了摇头,在两人惊讶的眼神里继续说着,“是我的祖父经常提起他有个妹妹,他心里一直很愧疚,特别是最后那几年他一直念叨着木村初的名字,自责自己当初没有好好对待自己的亲妹妹。”
“你是说……可是,村子迁移的时候,初不是和您的祖父一起离开的吗?”夏目不理解了,那这老人的意思是,木村初并没有来到这个村子里吗。
“路途远,物资也不足够,生病体弱,劳累不堪,当时人们也都惶恐不安地不知道去哪儿,好一部分人都折在了半路上。”老人的声音很浅淡,透着时间岁月浸透过的沧桑,“祖父说木村初也感染了瘟疫,但半路上才被发现,好不容易脱离险境的村民们又开始恐惧,祖父自己心里虽然也害怕但并没有想丢下木村初,但后来,木村初突然消失了。”
夏目和信乃没有吭声,一个患着瘟疫的小女孩脱离了队伍,无依无靠地跑走了,想也觉得有些心慌得难受,只怕是已经无声无息死在哪个角落了。
老人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眉眼的皱纹微微拧起,“祖父一直说对不起自己的妹妹,自从初的脸被烧毁后就很少对自己妹妹好,有时还会随着外人一起欺负她。虽然说是瘟疫,但也许只是普通的发烧而已,到后来也是妹妹不愿意拖累自己,所以才故意偷偷跑开的。他就这唯一的一个血亲,却还被他弄丢了。”
“后来有找过吗?”信乃也不由得蹙起了眉。
“当然有,沿着当时的路线一路找了回去,这一找便找了几十年,但依旧音讯全无。后来大家也都劝祖父别找了,我们差不多在每个村子城镇都在找木村初,若真是个活人总该看到来联系了,不至于这么多年都无音无讯的。”老人叹了口气,其实在找的时候,众人心里也早就有底了。
“后来也不知道哪里听到的消息,说是有人曾经看到过木村初,但是那孩子其实离队后没多久就已经死了。”老人的眼神里带着些悲伤,祖父死前没什么意愿,就这么一个执念便是想要找到那妹妹。就算是找到了尸体也好,也想将她带回家来葬在这里。
夏目和信乃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便没有再提关于木村初的事。
等回到旅馆的时候,夏目和信乃到深夜也未眠,一边是听了老人的话后心里总觉得有些难搜,一边又在刻意在等着什么,直到看到那隐现出来的灰雾。
“魇,木村初的后人,大概是找不到了。”夏目定定地望着那妖怪脸上的面具。
“为何?”妖怪不解地问着。
“木村家人说初在当初迁移的路上便失踪了,有消息说那女孩很早便死了。”夏目微蹙着眉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步步缓缓靠近那妖怪,严肃的神色有几分微妙,“魇,你还记得你脸上戴的这面具是哪儿来的吗?”
“对啊,我在梦里看见了你和初分别的场景,但,那女孩离开时是戴着这面具的。”信乃听了夏目的话,也即刻反应了过来,“但你现在戴着这面具,除非是之后有和初见过。”
妖怪没有回答,那双幽深的蓝眸沉淀着暗色,只是定定看着两人而已。
“你说你睡在土里。”信乃猛地记了起来之前的事,他瞪大了眼盯着那妖怪看,隐隐约约似乎觉得有什么事情串联了起来般,“你不是一直都睡在石头上吗?为什么这百年来却睡在土里?”
入土为安。
夏目贵志的脑子里突然间浮现出了这个词。
如果当初的魇有离开,有寻找到瘟疫而亡的那孩子,有将木村初带回来的话——
他有些惊诧于自己的思想,但却克制不住自己去往这个方向去想。
“魇,那土里是不是……埋着木村初?”
☆、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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