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宗孜听得怒发冲冠,他猛地抬脚踹飞一边的柏木凳,提气就往外冲,要去找万充算账。当然,毫无悬念地,在院子门口被侍卫拦了下来。游朋律失魂落魄地跟在姜宗孜后面,不知想劝退还是劝进。
一群人在门口纠缠起来,其间,姜宗孜曾多次以指怒点门环上的紫铜天鸡,色厉内荏地威胁:“要是再不放我们走,我就磕上去了!”宁死不屈的英勇模样令侍卫们频频肝颤。
两盏茶后,姜大老爷派人传来话,说三少爷还是个孩子,不懂事,揍一顿就好了。
姜宗孜一听,心道:“切,小看本少爷,大丈夫在心上人面前岂能露怯!”他咬牙跺脚心一狠,英勇地挨了结结实实的十大板。
不就是十大板吗?不就是个叫万充的小白脸吗?不就是有那么点文化爱小隐隐于淡竹林叫万充的小白脸吗?
算个球啊?
一直到万充淡淡掀起眼看向姜宗孜前,姜三少爷的内心,几乎是不虚的。
这时春阳当头,姜三少爷酸溜溜的目光在万充身上转来转去,他酸溜溜地想,这小白脸还真他娘的长得不错。
万小白脸闲适地依靠在竹塌上,垂至腰间的长发浓黑得有些刺目。他膝盖上倒扣着一本古籍,古籍的边角细致整齐,万充覆在其上的手指白皙修长,有分外好看的骨节。
他正对来势汹汹的姜宗孜淡淡微笑着。
两人目光相接,春天的日色里,万充眼眸中隐约的洞悉令姜宗孜有瞬间的心悸。
熟悉的洞悉。熟悉的心悸。
携带凶器前来的姜宗孜已经没剩下多少气焰。
即便眼前的万充看上去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雅书生,但无形中有什么东西在出错,让姜宗孜感觉自己被震慑了,他开始变得踟躇。
再这样下去可不行。大丈夫为心上人出头,岂能说撤就撤?
总得找个由头。
姜宗孜想起来,十五天前他挨了顿揍,是因为他暴脾气踹了从一品大官李少傅家的小儿子一脚。倘若万充他爹是个大官,这倒也算是个可下的台阶。想到这里,姜宗孜很是懊悔,太失策,来之前竟然忘记打听万充的家世了。只有心上人给的消息,说万充区区五品官。
看来,得试探一番。
姜宗孜略有些拘谨地坐上万充的竹塌,套近乎:“兄台,所看何书?”
万充用他雅致极了的指尖点了点古籍封面上的篆体书名,翻译道:“《孟子》。”
姜宗孜闻言,万分惋惜:“年轻人,怎么不看点高深的书?”
“比如?”
姜宗孜扳手指:“什么《周易》啊,《奇门遁甲》啊,《品花宝鉴》啊,《隔帘花影》啊……”
万充笑得从容:“皆已拜读。”
“皆已——”姜宗孜嗓子里像卡住了枚铜钱,他心想,哼,万充你果然是个斯文败类。想归想,姜宗孜表面上还是装得甚为恭谨,抱拳道:“万兄博学如斯,真真是个值得结交之人,不知你——额,令尊在何处高就?”
万充浅笑着,低眼拂去落于他衣摆的竹叶:“家父燕居多年。”
姜宗孜内心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闲着就闲着吧,还整个燕居。怎么,看我知书达礼,呸,看我温文尔雅学富五车想挑战我?哼,没后台,那就对不住了,吃我一棒吧!
想到这,姜宗孜“唰”得站起身。
他从肥大的袖子里掏出一根擀面杖,利落地直指万充。
面对眼前突变的局面,万充依旧淡定,只是嘴边笑意加深了。哪片云挡住光线,青衣男子的瞳孔变得愈发漆黑。
倏忽,姜宗孜眼前一晃,他还来不及反应,夹带竹叶香的青衣已迅速袭来。
一阵天旋地转后,姜宗孜被万充牢牢压制在了竹塌上。
姜宗孜眼前,万充勾人的眼眸在笑。下一秒,万充凑低脑袋,用低沉气声在他耳边说:“我怎么觉得,兄台你似曾相识……嗯?”两个人的身体紧密相贴,万充的鼻尖有意无意擦过姜宗孜的鼻尖,彼此气息交缠。
姜宗孜的脸马上不争气地燥热起来,心下恼羞成怒地骂娘,嘴里结结巴巴地说:“相识、识个屁!你……好大的胆子!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告、告诉你!我爹可是——唔——”万充温柔地用擀面杖堵住姜宗孜的嘴,于是姜宗孜之后的话在吞咽中拉长成呜咽。
真他娘的奇耻大辱。姜宗孜涨红着脸百般挣扎,呼吸逐渐加重。
只可惜,他的挣扎,除了达成两人四肢愈加缠绕的效果之外,没有分毫脱离压制的可能性。姜宗孜气喘吁吁地噙泪瞪着距自己咫尺之遥的万充,对方始终挂在嘴边的笑没有丝毫的改变,只是眉宇间平添的那份戏谑,使他的笑容不再温润,倒显得寡淡玩味。
大概是姜宗孜的模样看上去太可怜了。万充本着一颗菩提心,大发慈悲地抬手,“嗵”得一声,扔了塞在姜宗孜嘴里的擀面杖,然后松开姜宗孜,站起身。
竹塌上衣衫不整的姜三少爷,瞪着几步外好整以暇笑容玩味的万充,瞪着万充青衫边每道一丝不苟的褶皱。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距离和沉默让气氛变得奇怪起来。
日影随着竹叶晃动,时间在风梢游走。
姜宗孜瞪得眼睛酸涩。他想,眼前的这个家伙是不是特别擅长把别人弄得一团糟,自己却毫发无伤?
姜宗孜这些日子来的憋屈感霎时一拥而上。
他忍住内心的情绪,转而愤愤地盘算,以后一定要带领姜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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