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千鹤微微一笑,转头去看花灯,不再言语,神态颇为冷峭。
那群男女见武千鹤冷冷的不爱理人,颇不高兴,都拉着陆翔去看戏。
陆翔忙道:“千鹤,这些花灯看来看去就是那几个样子,不如和我们一块去看戏吧!”
武千鹤道:“你想去就去吧!我在这儿挺好。”
陆翔看灯看得气闷无比,只想与众人看戏玩要,便道:“好吧!我去去就回,你可别一个人乱走。”
武千鹤在城中走着,见到一处花灯颇为雅致,灯上绘着花草,手法不俗,她便停步仔细看着。
她对丫鬟柳儿道:“这图样颇为别致,柳儿你看出来了吗?”
柳儿笑道:“小姐你问我不等于白问?我怎么会知道?”
武千鹤不置可否,只觉百般无聊,连可说话的人都没有一个。她幽幽叹了口气,轻声道:“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
她所吟的是首诗,出自宋代文豪欧阳修之手,说的是元宵夜中一对男女的故事,此时轻声吟出,自有无尽感慨。
芳心正自寂寥,忽听背后一人接口道:“月上柳稍头,人约黄昏后。”正是那首诗的后两句。
武千鹤轻轻惊呼,回头看去,只见一人长身玉立,目若朗星,脸带微笑,正自低头看着自己。
武千鹤脸上一红,心中怦怦直跳,忙转过头去。
过得片刻,她回过头来,那人却已不见了。
武千鹤定一定神,忽见前头人声鼎沸,一群人正在猜灯谜。她摇了摇头,轻叹一声,便也往前走去。
主仆两人站在远处眺望,柳儿笑道:“小姐,你可要下场猜谜?”武千鹤淡淡一笑,摇了摇头,神情颇为萧索。
她远远地看了一会儿,只见灯谜有的故做刁难,有的写得趣味横生,便也驻足下来,倒不急着离开。
忽听揭谜管赏的老人笑道:“这位公子,老头子在这揭了几十年的灯谜啦,还没见过人一口气破得了十个的,你不妨试试。”
却见一名青年提着只毛笔,正在榜前低头思索。那写在榜上的灯谜,却已被他答出七个,无怪会聚集这许多人观看。
武千鹤心下好奇,便侧头看去,只见那名青年公子神采飞扬,正是刚才站在她身后的那人。
武千鹤微微一笑,想道:“这人看来颇为博学,却又不甘寂寞,不知是什么来历。”
正看间,那青年走上前去,顷刻间又写下了两个谜底,旁观众人纷纷喝采,都要看他破解第十联。
那人答到第十个灯谜,忽地苦思起来。
原来那灯谜未写一字,只在旁边用一小纸条写上四字“打一药材。”武千鹤才思敏捷,沉吟间便知谜底。
但那人自思索,旁观几个好事之徒笑道:“小子快些哪!天快亮啦!”
武千鹤忍不住轻声道:“纸未着一字,快猜两字中药!”语声虽轻,但那人却已听见。
只见他恍然大悟,笑道:“纸未着一字,那不就是一张白芷吗?”
那揭谜老人笑道:“公子不简单哪!正是白芷!”旁观人群纷纷鼓掌。
那人转头望向武千鹤,向她躬身一揖,笑道:“蒙姑娘指点,小子侥幸之至。”
武千鹤含笑回礼,笑道:“公子才智过人,不必过谦。”
两人相视一笑,一起挤出人潮。
只听那人微笑道:“人言南京风情名满天下,名士才女更是所在多有。以前我只觉得人们多是夸大其词,待我自己亲眼见了……”
武千鹤微笑接口:“恐怕极感失望吧?”
那人笑道:“名士如何,尚不得知,但才女之称,真是名不虚传。”
武千鹤噗嗤一笑,知道他说的是自己,说道:“公子目下也在南京,那我们南京自然也有名士了。”
那人哈哈大笑:“我一穷二白,算什么名士?”
武千鹤微笑道:“公子说笑了。”
两人说话间四处赏灯。柳儿没敢过来打扰,只是含笑走开,远远守候。
人潮往来,甚是繁华。那公子见街上还有不少打谜的摊子,却是南京一带的学馆寺庙来此设摊助兴,便问道:“姑娘才华高极,何不也去猜谜?”
武千鹤嫣然一笑,说道:“待会儿我要答不出,还请公子也救我一救。”
那公子搔了搔头,苦笑道:“怕要先让我回去翻上一年半载的书,才能救得了姑娘。”
武千鹤笑道:“公子连答十个灯谜,已是前无古人,何必过谦。”
那公子笑道:“姑娘若是出手,只怕在下立时就要作古了。”
两人一起大笑。
正走间,忽见陆翔匆匆跑来,武千鹤皱眉道:“又是他!我们躲躲。”
一转头,那名公子却不见了。武千鹤颠起纤纤玉足,极目望去,却找不到那人。
她心中一阵怅然,陆翔奔近她身边,道:“千鹤,刚才那人是谁?”
武千鹤没好气地道:“你的戏好看吗?”
陆翔连道:“好哪!今天演的是八仙过海,演何仙姑的可不寻常……”
武千鹤无精打采的听着,眼角却到处寻找那人。可那公子却像消失一般,再也瞧不见了。
武千鹤悻悻然回到武府,回房换了衣衫,一手支额,坐在桌边,发起呆来。
柳儿笑道:“小姐你怎么啦?”满脸都是笑意。
武千鹤拂然道:“柳儿,你笑什么?”
柳儿笑道:“我见小姐好似生病了,忍不住要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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