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归雁之所以发怒大抵也是因此,然而听闻这位青衫公子道那白姓女子的好话,春归雁猛然似是被人当头一棒打得头脑发晕,不由以手捂额无言叹道:“你真是个疯子,那位‘白姓女子’在武当山惹下的祸端全天下人都晓得,她不是‘狐妖’还能有谁是?”
青衫公子低头噘嘴,模样像极了受了委屈的孩子:“什么‘全天下人’,他们又没有见过白仙尘,怎就晓得她是坏人?这等讹传若被她听见了,她可不得伤透心肠、躲在角落偷偷哭上一场……”
春归雁冷哼道:“听你口气,便好似你见过那‘狐妖’一般。”
青衫公子偷偷将棋盘上的笑脸重新摆好,低着脑袋并不答话,沉默许久本欲开口说些什么,而听得门口沏茶丫鬟一声尖叫,吓得棋盘前二人慌忙抬头,只见紧闭大门被人一脚踢开,力道之大连带整扇木门尽都破碎,木块碎片再度砸击在屏风之上,借着余力连带红木屏风也一并掀翻在地。
青衫公子惊恐之下竟扑向了春归雁,张开双臂紧紧搂着春归雁身子。
春归雁一时只觉诧异、愤怒、气恼、惊惶、无措等心情杂烩在了一块儿,她并没有推开那位青衫公子,经由这一抱她方才察觉那“公子”胸口的两团柔软——那哪里是什么“公子”?
☆、第三章
第三章:
“师姐,咱们的目标是柳红嫣,这位老阿姨只是个啥都不晓得的下人,咱们打晕了她,便不必再杀她了罢。”
“你这傻丫头当真心慈手软,若是……罢了,你未曾吃过苦头,哪里晓得人心险恶,这回便由着你罢,快些换上衣裳,咱们需得快些。”
一辆金色马车不按规矩的在“花红柳绿”的鹅软石小路上前行,木车轮磕磕碰碰的撞击着路面小石子儿,发出颠簸声响。
途中贵客公子纷纷向这辆马车投去好奇目光,一位脾气不太好的少爷瞧见这霸道马车占了行道险些破口大骂,却在看清驾马车夫时猛然把话吞咽下肚,脸上流露一贯玩世不恭的嬉笑,与身边手持折扇、身穿襦衫的矮小男子大声道:“哟,公台兄,你说这位可是新来‘花红柳绿’的美娘子?改明儿哥几个便请这位娘子出阁,专门为咱们驾马车游湖一周,此番情调可比那些个掉门牙的老车夫强多了。”
身边矮小男子闻言一笑,毫不顾忌的向马车指指点点:“你就喜欢这种男人婆,却是大大不对我的胃口,女子端庄文雅的才好,像这种……”
话还未说完,那矮小男子忽而哇的一声叫出声来,略显肥胖的身躯向后倾倒,若非身旁友人扶持便要一屁股跌坐在地。
那矮小男子满面愤怒,一手捂住火辣脸颊,一手直指驾车女子,似乎是生怕再挨一鞭子,憋在嘴里的粗话始终未敢吐出。
那女子身穿一席马车车夫的粗布衣裳,身材与寻常女子无异并不如何高大魁梧,面目清秀也非划着一条刀疤叫人瞧着胆战心惊,可便是这位瞧着甚是寻常的女子,竟敢向马下贵客挥鞭抽打,要知道来此处逍遥的贵客家世可都非比寻常,稍有不慎得罪了一方权贵,只要不是那百年难得的“花红柳绿”的头牌花魁,楼主柳红嫣怕是也懒得理会庇护,如此一来下场十有□□会落得个凄惨无比,可见那女子要么背后靠山坚实,要么便是胆量实在过人。
那女子似乎才刚出浴,头发上、脸容上皆沾着些许湿润水珠,一头乌黑长发迎风乱舞,眉宇间流露出些许不同寻常女子的逼人英气,双手倚着一柄未出鞘的长剑直挺挺站立于马车前座,眉头微皱一本正经的模样反倒叫那差脾气的公子看得越发动心。
一根长鞭落在矮小男子脚边,想来定是那女子先前投掷过来的,矮小男子旁的公子哥一改骄纵性情,拾起地上长鞭来到马车车前,向那女子恭恭敬敬双手奉上,挑着双眉柔声赞道:“女侠身手非凡,敢问小姐芳名?”
那女子一把夺过长鞭,眼珠一转一改凶巴巴面容,俯下身子眉目含笑,伸出手掌轻如丝绢般拂过倜傥公子面庞,好一幕郎才女貌,一旁矮小男子瞧着心中大是无奈,要知道那癖好“侠女”的俊公子名为张桐,父亲乃是苏城一大豪商,金山银山家财万贯,叔父又是邻城武林门派元子门的大清客,家世显赫得过分。
矮小男子名为赵公台,家中世代经商,所持钱财比之张桐张家虽有不及,却也不至于高攀不起,然而如张家那般攀上了不俗的武林门派才是赵家真正不如的地方,故而哪怕脸颊生疼,只要那可恨女子被张桐瞧上了眼,识时务的赵公台可不得忍气吞声,笑着说上几句“不打不相识”的屁话。
眼见那女子对赵公台凶狠,对自己却是温情,张桐心下大是得意,嘴角翘起刚要吟诵几句风花雪月的诗词歌赋好博得佳人好感,哪料那女子手掌滑过张桐面庞,猛然拽住公子衣领,如提起猫猫狗狗似得将公子拽上马车。
未等张桐反应过来,女子已然宝剑出鞘架在公子脖颈,噬人寒气不禁叫张桐直打冷颤,嘴中却依在强作镇定,僵笑赞道:“小姐好俊的身手,敢问师出何门?鄙人姓张名桐,叔父乃是元子门清客张津寒,若不嫌弃在下可为小姐引荐,想必叔父他老人家也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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