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何琼不是没有想过转业下来照顾自己的儿子,只是作为一个军人,她也有强烈的使命感,常年在西藏搞科研,工作细碎冗长,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更何况她也放不下。
岳何琼微微叹了口气,关上了车门,招呼小宋和司敬之一起进了村。
司明泽闭着眼睛听着大悲咒,两个眼珠子在眼皮子底下来回动个不停,能看出来,他心里并不平静。
不过这事儿搁在谁身上都不会这么快平静下来,他这个不是孤儿胜似孤儿的人即将被他的亲生父母再次“抛弃”,抛弃在老家这块广袤无垠的农村土地上。
他习惯了,却不甘心。
大悲咒戛然而止,耳机被他掐成了两截。
这时,司明泽的耳边响起了敲打车窗玻璃的声音,他以为岳何琼还在车外,便还是紧闭着眼睛不看,使出吃奶的劲儿让自己平静下来,可这敲玻璃的声音一下两下三下,敲得他心烦意乱。
啪!心中的一根弦断了,他蓦然的瞪大眼睛,多天的失眠在他的眼睛里织出了一张细密的红色纹路。
车窗外,一个脑袋浸在夕阳里,红光从他蓬松的卷毛儿中穿透而过,打在司明泽的眸中,背逆着光看去,只能见两颗洁白的虎牙嵌在一团模糊中。
车外的男孩儿又敲了一下窗户,见司明泽突然睁眼看他,明朗的笑了笑:“嘿!哥们儿,车不错,进去瞧瞧呗。”
男孩儿身后又走过来一个人,两个脑袋并排挂在夕阳里。
司明泽正在烦躁的浪尖上,却正好有猎物自动撞到枪口上,突然有了一种猎杀的轻松快感,无声的说道:“滚。”
车外男孩儿的笑僵在了脸上,两个酒窝似乎也被寒风牢牢冻住。
男孩儿以为自己听错,转头问向右侧:“他刚说什么?”
右侧:“……他让你滚。”
☆、【整你丫孙子】
“诚子,你这伤……疼不?”封洛洛推了封诚一下。
封诚和封洛洛两人蹲在后村口的一棵大槐树下,将一把干草揉捏成了团子,左颧骨又红又紫。
“你让我揍成这样看你疼不疼?”封诚挑起眉峰给了封洛洛一记眼刀。
封诚乃封家河一霸,一向都是他让别人滚,从没有人敢让他滚的,打架也都是他揍的别人鬼哭狼嚎,从没被人这样干过,在外面吃了闷亏,回到家又被他老爹胖揍了一顿。
这打击着实不小。
封洛洛原本想安慰一下封诚,只是封诚这小子平日里基本没有吃过亏,猛的栽进去一篓子,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
“不成,老子不能就这么算了!”封诚将手里的干草团子摔在了地上。
封洛洛本想应和一声,突然想到了什么,面带难色的说道:“可是我妈说那小子他老爹是北京的大官儿,咱们惹不起。”
封诚一听这话更不乐意了,质问封洛洛:“他爸是大官儿怎么了?我又不是跟他爸干架,我就找那孙子!”
封洛洛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要怕的话就别跟着,我自个儿就成。”
“别,你自个儿我也不放心,回头再跟我生气。”
封诚瞧封洛洛这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心里乐了,一把揽住封洛洛的肩膀,“成,够哥们儿,就冲你这态度,我封诚也得心疼你,瞧你这细皮嫩肉的,回头再让你妈给你废咯,这次哥们儿我就自个儿上,你就躲在我后面给我出出主意就行。”
封洛洛兴许是沾了他名字的“光”,长得十分秀气,确切的说,可以算的上是女气,小时候身体不好,个儿也总是长不高,又瘦,和他同龄的男孩儿都不乐意跟他玩儿,只有封诚是个例外。
两个人并排蹲在大槐树下闷声不吭,看着不远处的小屁孩儿一根一根的点炮仗。
啪!啪啪!炮仗一个个炸开,凌乱的火星落在地上。
封洛洛灵机一动,摇了摇封诚,说道:“我有个注意。”然后朝封诚勾了勾手指。
封诚的耳朵凑过去,封洛洛轻声说着什么。
封诚听的仔细,突然一咧嘴角,笑道:“行啊洛洛,这招够损,不过我看挺好。”
农村里过年热闹的十分特别,家家户户吃过晚饭基本上都要出门遛弯儿,村儿里的电视机虽也不少,但基本都是黑白的,最牛的就数村长家的18寸北京牌彩色电视机,一到过年,有彩色电视机的这几家人都像商量好的,全都把自家的电视机搬到门口,吸引成堆的人去凑热闹,村委会每年都会组织在前村口搭上一个月的戏台,大戏一直唱到元宵节后,有的队里会把电影放映机搬出来,轮流的放那些老掉牙的革命电影。
热闹能一直延续到凌晨以后。
司敬之的妹妹司敏从省城回来了,一家人吃过晚饭,又陆陆续续送走了许多来串门儿的老乡,差不多已经十点了。
司敬之用火钳从煤火坑里钳出两块烧的正旺的蜂窝煤放在一个烂底儿的铁锅里,又将铁锅端进了堂屋,司敬之和他的父母、岳何琼、司敏几个人围坐在铁锅边取暖。
“哥,明澈怎么没跟着一起回来?别说咱爹妈了,我都好多年没见过他了。”司敏的双手在煤火上烤了烤又搓了搓。
一说到他这个大儿子,司敬之的好心情立刻去了大半,但看自己的父母在场,也就紧着脾气,只淡淡的说:“他在国外学业紧,而且英国那边放假的时间也和咱们这边不一样,每次都跟不上。”
“哦,这样啊。”司敏眼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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