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荆歌想不明了之事,于风甫凌而言,却是再明白不过了。
不过人之常情,灵之常格,喜欢耳。
深陷道思中之人,反要受了迷途之障。
风甫凌亲到夏荆歌那一瞬间就清醒了过来,自己尚且有点不好意思,迅速抬起头来。这等亲密之举,莫说夏荆歌必然是头一回,他自己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
从前他也只在哪里的街头巷尾风闻过,若论真章该当如何,莫说见了,是连听也从未听过。
如今事情都做出来了,再去后悔不该如此也已晚了,风甫凌倒是不太纠结。只暗暗攥了些许夏荆歌乌黑的发丝,心想事已至此,只要夏荆歌愿意,他必是要负责的。
风甫凌绷着脸觑了觑夏荆歌的脸色,见他仍保持着瞪着自己的呆滞模样,心中竟稍稍满意起来。
“你不是要以身相许么?往后便可兑现了。”风甫凌认真严肃道。
夏荆歌又是一愣,心想怎么又和以身相许扯上了关系,疑惑道:“我一直有兑现啊。”
风甫凌噎了一下,一想也是,便道:“我接受了。往后你可完全地兑现此诺了。”
夏荆歌忽然感到了心酸,心道他们两个都一起修炼了十二年了。怎么这还要到现在才接受。夏荆歌伤心地指控他:“风甫凌,你好过分啊。都十二年了。”
“……”风甫凌心头一滞,他看看夏荆歌忧伤愤怒的神情,难得地心虚了一把,放软了声音哄道,“往后再不这样了。”
“这还能有往后吗?”夏荆歌撇撇嘴,嘟囔了一句。
“是没有了。”风甫凌露出笑意。
他又低头认真看了看夏荆歌,见他仍有些怒气未消的模样,便专心干起了正事,将魔气一寸一寸地引进夏荆歌浑身筋脉之中,心情愉悦。那魔气便跟着他一块欢快了起来,静沸麟奔,轻歌循进,只花了大半个时辰便将他体内筋脉走通了。走通的那一瞬间,他在夏荆歌体内的魔气便节节消融,不消片刻便被他消灭了个精光。
“好了?”风甫凌轻声问道,面上依然是一副一本正经的清逡模样。夏荆歌应了一声,他又多往夏荆歌手心输了些魔气,检验它们是否跟从前一样立刻就被消灭了。见夏荆歌已然无虞,他便从床上爬起来,把衣裳递给夏荆歌,自己也套上了衣裳。
等他二人收拾停当,风甫凌便去开了房门。院中已只剩那中年大叔和一个虎头虎脑扎总角的小孩了。中年大叔正坐在院中井边的一个马扎上,来回磨着一把形制奇怪的小刀,声音平润整齐,可见那把刀原就十分锋利,保养得极好。
他听到开门声,就转过头来,见风甫凌出来了,忙用磨刀石旁边搁着的一块棉净帕子将那小刀拭净了,站起来问道:“道长可醒过来了?”
风甫凌点点头:“醒过来了。”
中年大叔立刻露出了笑脸,“这就好,这就好,石头,快去告诉大伙儿。”那被叫石头的小孩约莫是专程等在这儿候着夏荆歌醒来的,立刻高高应了一声,旋风似的转身跑走了。
中年大叔走过来,郑重作了一揖道,“多谢两位道长啊,没有你们,我们这村子,可就保不下了啊。村中已备了素斋,两位道长请务必留一晚,好让我等略尽地主之谊。”
每到这时,夏荆歌便有些不好意思,他忙摆了摆手,笑道:“不必如此,我们不过是接了委托来做。对了,贵村的委托人是谁,我们还需他来验证评判。”
“正是我。”中年大叔立刻道,“还请道长把竹简拿出来。”
夏荆歌心里意外,任务上不是说他们一家都要被魔气覆盖了么,看这院中的模样,这大叔竟似独居的。他正要发问,转念一想,这村中还有别家住户,那魔气覆盖范围那么广,别人家遭殃,自然便是一家都遭殃了。那任务所言原也没有问题,也就不提起了。
风甫凌从身上拿出木牌,展成竹简状递给中年大叔。大叔接过竹简后,便利索地咬破拇指,滴入了血液。验证的过程相对漫长,夏荆歌二人也已习惯了,便四下打量起来。周遭的魔气已经基本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渐渐清冉而降的灵气。夏荆歌通了身体经络,外界残存的魔气便又往他身体中去了。
风甫凌心知这么稀薄的魔气,即便再杂也对夏荆歌造成不了太大的影响了。他都开始吸风甫凌身上的魔气了。
趁这等验证的空档,中年大叔又笑道:“二位道长日后若有璞玉需要打磨,不妨拿到我老杨这儿来,我给你们打磨,保管不比江云城中那些玉匠差。”
夏荆歌便看了看那形制特别的小刀,笑道:“原来杨大叔是玉匠?”
“嗳?大叔可不敢当!”杨大叔忙摆摆手,摆完见夏荆歌仍笑得和煦,想起他那早逝的儿子,心里又生了几分亲切,叹道,“不瞒二位道长,其实我原是当年江水城中的玉匠,我们家祖上传下的手艺,十几年前在西边这一带也算小有名气。十二年前天塌下来,江水城毁了,我家里人也没了,我和一群人逃到这来,也便歇了那继续当玉匠的心思,得过且过罢了。前些日子我去委托之时,原想以我那手艺做报酬,求得修士前来,可那儿的道长跟我说,没有修士听说过我,必不愿来,我便只好罢了。二位道长若信得过我,往后可尽来找我老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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