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界之中,只有人界皇族能真正做到权柄一界,帝王一怒,尸血万里,上位者威比伏羲也不差半毫,何况是他太子建成呢,他心中的天下,和手中的万民,区区一年轻的修道女子,又扛得下几分。
夙莘从来不会觉得自己会有这样一天,她心中不屈,也止不住冷汗湿透了长衣,她想抬头也似被压了千斤,就连喘息也怕冒犯。
她如今想来那些所谓逍遥之人,不畏权贵,真真只是个笑话了,她面对的岂止是权贵,是华夏江山,是青史千年,是雄兵万万!
绣金的战靴依阶而下,踩着如血的红毯,踏着溅落的热茶,轻甲之鸣重如擂鼓,一击一下落在夙莘的心上,她看着锦靴驻在眼前,绯色衣角落定,终于等得他温音轻语,势压人心。
“修仙者,当真以为自己脱出人界了么,胆敢插手天道国运,莫不是以为,本宫凡人之力,便不能奈何你琼华,荡不平,那昆仑仙山?区区江湖一派,六界一隅,竟也敢妄想左右我皇族。”
舌尖颤不成音,凝神半晌,夙莘才堪堪道:“殿下误会,小民已离琼华多年,如今琼华有行逆天之行者,不能不理,其中种种,却不深知,只得师妹遗命,来告知殿下,其人必会往宫中盗取《千星子》。”
“《千星子》尽集三千世界各方星位,六界唯一,就凭你们?”李建成轻笑,俯视着夙莘,“六界识智,向来各凭本事,我人界没有神鬼妖力,却极尽探索之能,窥自然之迷,知天道之律,又有哪界可比,纵妖仙也多有求于我皇族者,可这些修仙之人,只想着成仙,岂知那仙界迂腐。”
夙莘惊于此语,抬头去看太子。
太子冲她轻挑眉梢:“你还没告诉本宫,他们成不成仙,于本宫何干。当天界无人么,就算本宫把《千星子》送给他们,会是怎样一场戏,本宫猜也猜得出。”
“师妹所言,那逆行之人所用星阵中,恐有君星。”
“是么……既然不怕露了行踪,看来你所知也就仅止于此,起来吧。”李建成转身,坐回首位。
夙莘瞬间觉得自己轻如飞羽,忙叩谢起身。
“不得不管,话说得不错,却叫本宫去操琼华这份心,呵。”李建成重拿了杯子,倒满茶水喝了一口,“慕容知道此事么?”
“不知。”
“嗯……”李建成沉吟着,忽然想到什么,兴味十足地笑了笑,起身冷道,“夙莘,孤令你此生不得入皇城,不得再接触琼华之人,否则……”
夙莘不语,轻叹一声,叩拜承命,放下了一切,全身心都是一松,同时又觉得空而无所有,一时茫然。
李建成看她不动,上前为她将汗湿的鬓发捋到耳后,柔声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去叫慕容撤了结界。”
夙莘忙退了开,拢袖婷婷而出,李建成负手立于案前,望着秀影出帐,不禁笑出了声。
“这女孩可真好逗。”
待李建成悠悠闲闲步出帐来,夙莘已然离去,慕容紫英候在外面,看见他就退了半步,恭畏道:“太子殿下。”
慕容紫英的额上渗了一层薄汗,他彻底明白高位者终究不同,他给你礼遇,便可平起平坐也无虞,若不给……
慕容紫英心下微颤,不敢多想,却是怔在此处,忍不住去想。
“慕容?”
“殿下。”慕容紫英方醒,这才放下行礼的手。
李建成以为他拘谨,温言道:“军营不是你久留的地方,你若无他事,也尽早离去吧。”
慕容紫英仰头看他,只这片刻,竟似已成长许多,淡声问:“殿下,紫英可否多留几日?”
“你既然愿意,自无不可。”
李建成自然是愿意的,他想教这少年许多,想看他出落得玉树临风,一日为人中龙凤。
慕容紫英目送太子远去,心里不知何处来的失落,其人如日月,岂会易亲近。
第七回
刘仚成等稽胡帅率部来降,太子甚悦,当夜宴请诸帅,灯明歌响,觥筹交错,及至深夜。
李建成喝了不少酒,面泛桃色,带着微醺之意起身,笑呵呵等十几个胡兵领帅告退,勾肩搭背互侃着他听不懂的话,陆续出了帐,这才沉了脸色。
待帐外清静了,李建成急唤侍于一旁的剑灵:“易水,我给你一个阵法,一会儿我去魏征帐中,你就在帐外布下此结界,而后回来守住主帅帐,莫让胡人靠近。”说着蘸酒水在桌上画了个术式,“可记住了?”
“是。”少年扬起眉梢,“放心吧主人。”
次日,李建成授几位领帅官爵,并许筑新城,命各部召集青壮男子筑城,诸帅领命而去。
太子着明皇常服,胡领窄袖,衣绣团花复纹,带饰紫英晶石,束刻云玉冠,簪挽珠金丝,踏玄纁马靴,腰佩青玉长剑,立于僚望楼上观胡兵劳作。
匈奴稽胡六千余,骑兵迅急,来去如风,常为祸中原,蛮杀劫掠,现下天下未定,乃是大患。
善人富谓之赏,淫人富谓之殃。天其殃之也,其将具而歼旃。
悍夫浩浩,足下蝼蚁,太子扬手为号,长声宣道:“叛者,杀无赦!”
刹时箭自四方而下,伏兵皆出,胡俘乱,唐军围杀之,少顷血满城基,尸掩新石。
哀嚎不及唐军呼号,胆敢反击者,全尸不留,汉以胡夷为劣,恨之杀之,如屠鸡羊,狩熊罴,惮而不敬,岂有怜悯。
稽胡酋帅十几皆斩于阵前,六月热风烈烈,血气冲天,李建成紧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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