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半月,她从偏僻的芝兰院搬去了更为宽敞明亮的揽月居,身边伺候的下人也多了几倍不止,不过这在夙命看来,一个和一百个并没什么区别,依旧是轻而易举地就摸了进去。
桑榆倚在榻上翻书,神色困倦,看着清减了不少,烛火摇曳,柔和的光晕打在她身上,整个人看起来温婉动人,室内火炉上煨着一壶酒,不时冒出滋滋的热气。
夙命顿住脚步,竟然有些不忍打搅此刻的美好,直到桑榆率先发现她。
她引以为傲的藏匿术屡屡在她面前破功。
从前桑榆每次见了她都要缠着她絮絮叨叨,此时却分外安静,放下手里的书,低垂着眉目不知道在想什么。
夙命从怀里掏出信递给她,桑榆这才伸手去接,掌心苍白孱弱,纹路清晰可见以及细瘦的血管。
夙命突然开口,“什么病?”
桑榆吃了一惊,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开口跟自己说话,随即轻敛了眉目,淡淡答道:“不过是旧伤未愈,又染了风寒”
夙命点点头,又不知道说什么了,眼前的女子依旧楚楚动人,只是态度温和有礼,透了三分疏离,不似从前亲厚,倒叫她有些不习惯。
炭火发出噼剥一声响,酒壶盖子被蒸汽冲开,桑榆急忙伸手去揭,夙命迅速握住她的手,一边端起了酒壶。
“小心,烫”
明明没有挨到酒壶,桑榆却犹如被火烫了一般抽回手,低声道谢。
柔荑一下子从掌心滑落,夙命唇角的弧度又变得僵硬。
她在躲着她。
明白了这点之后,夙命心底竟然不可抑制的冒出丝丝怒气,这感觉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让人无处发泄。
她豁地站起身来,浑身散发出若有若无的杀气,桑榆往后缩了缩。
这人阴晴不定的,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她在害怕她。
夙命又抿紧了唇角,冷冷盯着她,半晌,什么也没说,又如来时那般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夜色里。
桑榆全身的力气都被抽掉了似的,一下子伏在了几案上,细细密密的疼痛一点一点包围了心底,直让一颗心酸涩不已。
她偏头看着桌上夙命放好的酒壶伸手拿了过来,给自己斟满白玉盏,仰头的时候眼底水光泛滥。
“夫人……夫人你这是在做什么?!”浣花端着药进来,一把夺下她手里的酒盏。
桑榆一阵低咳,苍白的脸上泛起病态的潮红,浣花急忙替她顺气,眼底的心疼一丝不落的全落进桑榆眼底。
“奴婢知道夫人心里苦……可是身子是自己的,生了病还不是自个儿难受”她把人从榻上扶起来,一边端起汤药放在唇边小心翼翼地吹凉再递给她。
语气轻缓,态度耐心温柔,桑榆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问:“浣花,你有没有心爱之人?”
浣花一惊,手里的汤药差点溢出来,她慢慢抬头对上桑榆的目光,依然是一如既往的温和淡雅,突然间就稳定了心绪,开口答道:“奴婢只不过一个下人,纵使有心爱之人也只能埋在心底,远远盼着她好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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