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嘴角抽搐了一下,他以前就是这么把别的少傅气走的?然后他头头是道地说——不,是说得头头是道:“尊老爱幼,你又不老,我正好年幼。”
我看着这个十八岁的比我高的家伙,你这么装嫩有意思吗?我实在吃不下去,他气得我干呕。
禹连见我干呕,一副惊慌的样子:“少傅可是哪里不舒服?”一边说,一把屏退众人,悄声问我:“少傅可是有了?”
我一愣,没反应过来。
等我反应过来,他保持着关心姿态的脸已经有了一丝裂纹。
我被他气得都笑了:“我是男子,何来有孕一说?!”
禹连认真道:“我只是问少傅是不是有病了,少傅不要乱想嘛!”
我:“……”
我和禹连相处一周以后,一直没能适应过来。原本的授课早就被彻底打乱,我甚至很想躲在东宫给我住的那个院子里不出来。很难解释和禹连相处的时候,他会用多少种古怪的方法来气你——而且前后反差,总是如此之大。
他每次把我惹急了,就笑得眉眼弯弯,好像有什么天大的喜事。我姑且只能认为这小子有惹别人生气的癖好。
这一周我不曾见过别人,除了禹连被皇帝叫走的那一日我出了一趟皇城,去吴妈那里拿些忘记的东西。这算是个不大不小的状元府吧——一周前断壁残垣,如今收整的有些样子了。
吴妈看见我,似乎还在生我的气,哼了一声,却去给我做饭。
我看着那新的桌子和四周刚建起来的房子——我比任何人都知道这是哪里。
这里是安府。
这里是安府。
这里是安府。
我正想着,忽然一晚茴香苗重重地被撂在桌子上,吓了我一跳。碗里的面汤溅出来少许在我脸上,我被烫了一下。我一抬头,看见那身材粗壮的吴妈正系着围裙怒气冲冲看着我,眼里全是愤恨。
我摸了摸鼻子,伸出爪子去拿筷子,被吴妈一巴掌打回来,疼得我直甩手。
我委屈:“你不让我吃就直说嘛!”
吴妈眼里有失望,但是这神情在她脸上显然不能像禹连那臭小子那样打动人,再说我被这小子骗来骗去,再怎么悲痛欲绝的神色我能接受了,因而只是咧嘴冲她傻笑。
吴妈声音很尖,她声音一尖就没好事:“我就不明白,你到底为什么能把灭门的仇都看得那么淡,就是我,现在出去看见一个王家的人,我都想杀了他,你怎么就能和王宸忆该怎么样还怎么样?你知不知道他那个混账老子当年是怎么杀了你家人的?”
我偷偷去拿筷子,又被她打回来,她冲我吼:“你到底是不是人?”
我更委屈:“那你也不能不让我吃饭嘛!都跟你说了这件事和宸忆没有关系没有关系了!”
吴妈怒极反笑,一把将茴香苗扣在我脸上,出去了。
我沾了一脸滚烫的面,浑身上下都湿透了,那坨面从我脸上滑到衣服上,再啪叽一声掉在地上。
我吐了嘴里的茴香叶子,正要用袖子擦脸,见门口一人噗嗤一笑。
我赶忙站起来:“师父。”
每次挨打,都被撞见。
钟临摇摇头:“不敢当,不敢当!”他看着我狼狈的样子,又笑了,我说:“师父,我本来该留您吃饭,可是您也看见了,我在这儿连碗面都吃不上,走,我带您去别处吃。”
钟临看着我一身面汤,伸手替我摘了脸上的菜叶子:“你就这么去?”
我讶然:“哎呀,得换一身,师父等我,马上就回来。”
我去卧房换衣服,钟临反倒跟着我,都是男子,我也不避讳,就在他面前换了。钟临一直看着我,眼里别有深意。
我说:“就算您是我师父,我换衣服的时候您这么看我,我也会不好意思的啊……”
钟临脸上依旧是那种和煦的笑,这屋子里有些暗,他站在窗子口,外面的光照进来,打在他头顶上,带着一层金边,我笑了,觉得他整个人像个佛一样。
钟临说:“我钟临的徒儿,果然是和常人不一样。”
我当时正在换衣服,此刻窘了一下:“什么?”
钟临向我走过来,低声道:“若非你曾是我徒儿,连我都快要被你骗过去了。”
我茫然着一张脸:“我骗你干什么?”
钟临叹口气:“我当年教你之时,只觉得你才思敏捷,是个聪颖的孩子,却万万没想到一场祸事,能将你逼到如此境界——你若原先只是有些出众,今日看来,能成大事。”
我被他突然冒出来一大串儿话逗笑了,把衣服套上去:“是是是,我能成大事,师父还吃不吃饭了?”
钟临站着没动。
我又回头看他:“师父?”
钟临看着我,眼中五味陈杂:“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何连我也要瞒?”
我更是摸不着头脑:“瞒你什么?”
他脸色一变,竟甩袖出门去了,我赶紧跟在后面:“师父,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钟临脸色铁青:“你若不信我,何苦又来叫我师父?”
我简直冤死:“我我我刚被人糊了碗面在脸上,现在又被你按了一个罪名到头上,我到底干了什么?”
钟临猛地停住定定看着我:“我问你,你回洛阳,可是想要报仇?”
我一傻:“我来科考啊……”
钟临冷笑两声:“好!你便去做你的少傅,便去与那杀了你满门的人tōu_huān,从即日起,与我都无关!我不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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