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大夫后来又让小安送了几天的药来,临走时,温江将炖好的鸭汤让小安带了一罐子回去,又包了一包金银花,还不忘嘱咐他:“若是觉得苦可以放点冰糖之类,或同菊花一道泡来喝。”听得小安不住点头,过会儿,又抱着小罐子扭扭捏捏地不挪步,温江好笑:“怎么?还有话说。”
小安咬着下唇半响才抬头弱弱的出声:“那天那个……甜甜的……糕……”
“什么?”
“九……九……”小安着急的巴巴看着他,越急越想不起来那个从没听过的名字。
温江便不在逗他,笑着刮了一下他的脸颊:“九里香,是不是?”
“恩。”
“行,我晓得了,明个儿我给你蒸,到时候你过来可好?”
“谢谢小七哥哥。”小安一咧嘴抱着罐子跑了。
温江站在门口大声道:“仔细着慢点,别摔了。”
回头又将泡好的金银花水装在罐子里,又到了一杯温水进屋:“谢大哥,我要去趟地里给姨夫和我哥送水,邹爷爷没发话,我不敢乱给你吃喝,这杯温水我放在床边,你想喝水时就能够着。”
谢征点点头,温言感激道:“麻烦你了小七。”
温江只觉得那声小七从他口中叫出来心里一酥,一时间竟没回应,只嘿嘿一笑便放下水离开了。
谢征看着少年清瘦的背影,唇角微微勾起。
温江提着罐子一路走过去,见到村里人大大方方的打了招呼,关系好的多说两句,关系一般的点个头就过去,又走了一段,一见迎面走来一男一女,笑意渐渐淡了下来,看着那两人越走越近,只站定了不动。
乡下人风吹日晒的,模样都比年纪大,再者说相由心生,那女人三十来岁,高颧骨,虽然眼角有了鱼尾纹,但隐约可见年轻时的艳丽眉眼,只可惜鼻头尖而无肉,一开口就是一副尖酸刻薄样,长得再好看也不招人喜欢,便是温江所谓的小婶子——郭月莲。
而旁边站着那个小眼睛,眼珠四下乱转一肚子坏水的男人就是温江的小叔——温贵河。
这两位说起来可是温江的‘仇家’,当然不是现在的温江,而是指原主。原主的父亲在家里排行老大,但为人生的老实忠厚,又能吃苦耐劳,按理说这样的儿子该得父母喜爱才是,只可惜温家那两个老的偏偏不是那种和善之人,温老头是个闷头固执不爱说话的,温老太太却是村里有名的刁钻泼辣,在外受了气回来便对大儿子又打又骂的,因为只有大儿子会任由他发泄也不反抗的。
温贵海到了娶亲的年纪原本村里知根知底的人都不愿与他家结亲,拖到二十好几了不料一日在集上帮着丛家大闺女挡了流氓地痞,两人一见钟情,那之后也是历经磨难——大部分都是来自温老太,最终还是在一起了。
温江对这个老太太的印象太过深刻,那是刻在骨子里的愤恨。
对他们一家做的坏事是数也数不清,还住在一起时,温父做活得的银钱全部上交,温老太给温二叔一家炖肉吃,小温江躲在门口偷偷流口水,抓起筷子就朝他砸过来,还大骂:“要吃问你老子要去!这里没你的份!”对他们一家做的坏事是数也数不清,温母怀着温江时毫不过问,大着肚子还要逼着温母去地里干活。后来温二婶有了,二叔天天在温老太身边念叨这一胎是个儿子,算命的说将来长大是会光宗耀祖,让老太太享福的,于是顿顿炖鸡炖鸭不间断,最后生了个女儿,二叔却不说自己,又在老太太耳边挑拨说是温母在背地里扎小人诅咒他没儿子,这才变成了女儿,老太太顿时大怒,在温老大一家面前撒泼打滚,咒骂不止,还发狠威逼大儿子要他休了温母,不能让这个女人断了他老温家的根!温父二十几年来头一次反抗了母亲,一是坚决不肯答应休妻,二是憋着气提出分家。温老太原本不愿意,但温二叔在一旁又嘀咕了几句,最后便哼哼着同意,然而分家的时候只给一间草房一捆湿透了的柴火,温父带着妻儿搬进四处漏风的草房里,一晚上没睡。
前言中中历历在目,温江就算不为自己将来,为了原主,这口气也不能放下,不过现在他一没钱二没势的,也懒得理会对方,重生这些日子,一来对方并没有在他面前出现,秉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精神,他暂且一笔一笔将账记在心里,来日方长,他等得起。
然而,有些人偏偏就是喜欢作死,人家懒得理会,他反而要上赶着讨打。
“哎哟,这不是大侄子嘛。”
女人尖锐的嗓音让人脑仁疼。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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