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靳也不是闲得无聊就拍首诗只为调戏调戏253团的团长的,他是给谢河指路:
时代变迁,人是永远在变的。在这莫测风云里,谢河应该找好自己的定位——看不准则成“人面”,将消失于视线之中,看得透才为“桃花”,能够真正笑傲春风。
谢河思忖良久,终于想了个通透。
他将桌上电报在火盆里烧了,叫来通讯兵,传讯自己的属下。
随后他部署一番,到这天夜里,0937的炮就哑了。
谢河带头违反国^民^政^府的命令,宣布脱离国^民^政^府,随后原国^民^军第253团真正与北六城西大营的兵杠上。
北六城西大营虽然人比253团多,但装备一般,平素打仗也是用的野路子,并且人心显得涣散,253团的装备却都是精良上品,且253团本身又军心整齐。两方各有优缺,不过才杠上,已经呈现一种胶着之势。
他这边的军队刚脱离国^民^政^府,全国上下就掀起一阵子脱离国^民^政^府的热潮来。
等到这热潮过去,已有一大半的国^民^军军队脱离国^民^政^府宣布独立,或是正与其他军阀苦战,或是已经并入其他军阀。
国^民^政^府称得上是只剩下一个空壳子。在其他军阀都忙着趁乱捡便宜的时候,池靳却按兵不动。
他掌握着南三城,却并不是只有南边三座城,而是以南边的桐城、邺城、丰城为主城。四大军阀与国^民^政^府既是对立,也互不干扰。国^民^政^府的总部就在丰城。在这股热潮之前,池靳与国^民^政^府相安无事,甚至是互相帮助,这点并不叫人奇怪,但这热潮既然已经起了,池靳为何还没有什么动静,这就叫人百思不得其解了。
林淮屏疑惑地问出这一点。
“丰城是我南三城的,国^民^政^府在丰城里,这点对吧?”池靳问。
林淮屏点点头,“这和你不取国^民^政^府有什么关系呢?”
池靳低头在地图上做标记,“国^民^政^府存在与否,丰城都是我池靳的。我又何必去取它?”
“但是……”
“为什么可但是的,国^民^政^府早晚得倒,这是必然的,我从未将它放在眼里过,只是它一倒台,咱们南三城的和平局面怕就不好维持了。现在,从漉水往东,从四季平原往北,”他在地图上勾一道线,“都已经彻彻底底成了顾老狗的地方。他这个人贪得无厌,吃了国^民^政^府,肯定还想吃了咱们南三城。你得注意了。”
“我会加强兵力部署的,绝不叫顾老狗有可乘之机。”林淮屏信誓旦旦地保证,他忽然想起什么,“大哥,那内河那边……”
“打!”池靳吐出这个字,胸腔里似乎燃起一股熊熊烈火来,他冷哼一声,“莫欺少年穷——他陆安时既然敢挑衅我,就该明白挑衅我的后果。”
“是!”林淮屏应声,“大哥,那我先下去准备?”
“先别走,再替我办件事儿。”
“大哥请吩咐。”
“去杏花楼约个雅间,送张拜帖到如意影楼。”
“大哥,你这是?”林淮屏脸上有一瞬的迟疑。
池靳解了他的惑,“是为公,不过也有私心。”
?
☆、不够老辣。
? 池靳在南三城总部遭了暗算,虽然只是脸上伤了点,并无大碍,但也是影响了心情。是以他只是第二天去与谢扶书商量了合作事宜,并没有如约请谢澜去杏花楼。
恰逢谢澜从清静居出来后,也是挂了一身彩,整个人狼狈得不行,即便是池靳去请他,他大概也不一定去。
这事儿拖着拖着,就拖了一个多礼拜。
池靳脸上的伤好了,谢澜也能蹦哒了。于是在五月二十九号的晚上,这两个人就如同狐朋遇上狗友,各自带着各自的不着调进了杏花楼的雅间。
满桌珍馐,好酒如云。
只有他们两个人。池靳没带林淮屏,谢澜也拒绝了殷九相的陪同。
当没人打扰时,最适合吐露秘密。
谢澜挑了一筷子菜,在嘴里嚼着,装作不经意地问:“之前听父亲说,你脸上有伤。是你自己弄的?”
桐城的大街小巷皆有传言,男女老少都知道军阀池靳在自己的地盘上遭遇了刺杀,叫子弹擦伤了脸。但越是于人前浮露的,就越不一定是真相,谢澜心里有一个揣测,所以他话有双关地问出来。
表面是问他的伤,实际上却是问这次的事件是不是他一手策划。
“你跟你我初见时很不一样。”池靳没答他,他的语气有些莫名的惋惜,让谢澜觉得很不舒服。
谢澜挑眉:“怎么?”
“我记得你说过,‘漂亮的花瓣已经毁了,花蕊留着也没什么意思。’”池靳笑了笑,“不知你现在是花瓣,还是花蕊?”
谢澜反问:“你想我做花瓣,还是花蕊?”
“局势又岂是我能决定的?”
谢澜不置可否。
推杯换盏,觥筹交错,本该热络的场面却尽被沉默占据。他们两人都不是多话之人,谢澜也没什么心情再去装疯卖傻——这次他并没有醉,更重要的是面前这个人在向他装聋作哑,他若是再装疯卖傻去挑衅对方,可是真没有脑子了。
挑衅归不挑衅,日常的闲聊、“无意”的玩笑还是要继续的。
谢澜小口啄几口酒,决定打破沉默,他道:“请教容予年岁?”
“廿九。”
“可曾娶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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