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就这么湿着身体爬上床,盘腿开始打起坐来。
他的武功似乎很不寻常。正常的情况下内力走遍经脉,人的身体是会发起热来的,只因为内力带动了血脉的流向。所以武功练好了,人的身体也会变好,不仅气血看起来红润,还会变得耳聪目明。
可青年练的功夫,越是调息,身体就越冷。到最后,头顶都冒出了丝丝凉气,眉梢挂起了白霜,嫩粉色的唇被冻得铁青,身上的水珠儿都变成了圆滚滚的冰沙。他一起身,晶莹的冰珠儿便掉了满地。
青年冻得皮肤惨白,看起来竟比重伤的纨绔子还要吓人。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掌心覆着的薄冰,忽然一把握住拳头,细细的冰渣就这么从指缝里漏了出来。
冻得铁青的嘴唇轻轻扬起,勾出一个冷冷的笑容:“任我行!”他一甩手,将床头放的花瓶一把扫在地上,声音里似乎带着无尽的恨意。
大概是屋子里的动静大了些,下一秒,那位很尽职尽责的车夫就出现在了房门外面轻轻敲了敲门,声音里带着疑惑:“香主?”
为了照顾女客,客栈里特意准备了妆奁还有铜镜。客栈里的东西自然没有自家用的精致,那铜镜早被磨得没了光华,凑近也只能看见个模糊的轮廓。
青年也不在意,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子里自己朦胧的脸,慢慢穿着衣服。明明是自己的脸,但他看着铜镜的脸色吓人的很,似乎恨毒了这张漂亮的脸蛋。
“香主?”
车夫见到房间里没人应声,又敲了敲门,只是这回声音有些着急了:“发生什么了?”
“没事!”青年木着脸冷冷回道:“打破了个花瓶罢了。”他系好了最后一颗扣子,又用手一拨头发,发丝上结的冰霜便簌簌往下掉:“进来收拾。”
车夫在门外一愣:这位脾气古怪的主人从来不允许他进房间的,今天怎么……
他只犹豫了一瞬间,还是伸手推门进了屋子,弯下腰慢慢捡起地上的碎瓷来。他低垂着头,眼睛不敢乱瞄,老老实实地盯着地上,似乎地板上长了花出来。
“那人呢?”青年面无表情地用篦子沾了香油,梳起头发来。
车夫恭恭敬敬地低头捡着瓷片:“小的给他处理了伤口,就在隔壁房间。”
车夫低头,看见自己袖口的一抹血迹,暗自腹诽:那位少爷的脾气可真大。上药上到一半的时候他忽然醒了过来,不老实地动来动去,滴了一地的血。
伤得这么重,流了这么多的血,居然还能这、这么‘活泼’的人,车夫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他自认自己这辈子见多识广,现下看来:果然还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他可真难伺候……”车夫不经意间,居然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他吓了一大跳,连忙去看青年的脸色。幸好,听到了这句小声的抱怨,青年也没说话,只是挑了挑过于细长的眉毛。
柔软的黑发被手指灵巧地束起,小指勾着发带打了漂亮的结,越发显得青年俊秀。他换了一身柔软的长袍,长发飘飘,眉目艳丽得有些阴柔,看起来竟像是穿着男装的女子。
车夫不经意间瞄了一眼,几乎都要看呆了,连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青年折了折袖子,似乎是没有注意到那惊艳的目光般,漫不经心地淡淡问道:“好看吗?”
车夫一顿,赶紧低了下头:“属下不敢!”他的手指抖了抖,忐忑地望着手里的瓷片。
雪白的靴子从他眼前走过:“再有下次,这双招子就别要了!”世人总关注于美丽的皮相,却从没想过,那张漂亮的脸下面,到底藏着什么东西……
车夫心下一跳,连忙伏倒在地,将自己的头深深埋了下去,惶恐道:“属下罪该万死!”他的这位主人虽然长得漂亮,脾气却不太好。不仅是不好,简直可以用古怪来形容了!有些人到死时,都不明白自己究竟在哪里得罪了他。
想到这里,车夫的额上突然就渗出了冷汗。
幸好,青年似乎没有和他计较的意思,脚步不停地走出房间,只在房间里留下了一声冷笑声……
隔壁房间。
纨绔子的衣服被车夫给扒了,光着上身躺在床上,身上可怖的伤口涂满了奇怪的药膏,这使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好像刚刚在烂泥里打了几个滚儿。他有气无力地仰面躺着,呆呆望着床顶上雕着的面目不清的八仙过海图。
‘吱呀’房门开了,纨绔子赶紧闭上眼睛装睡,幼稚得像小孩子。
青年也不在意,坐在床边,静静盯着他的脸:“别人都说,世上除了死人,就只有一种人是叫不醒的。”他也不管纨绔有没有在听,自顾自地说了下去:“那就是装睡的人。”
青年看着纨绔子平静的脸,勾唇轻轻道:“你说是吗?”
声音散开,一室寂静。纨绔子闭着眼睛,很认真地在装睡……
青年伸出手,摸了摸他光滑的侧脸,阴测测地看着他:“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谁,也不知道你找上我有什么目的……”
“只是……”
“任教主给本座下了牵机之毒,这事除了我和他,根本没有人知道。”青年的脸藏在烛火照不到的阴影里,看起来阴桀可怖:“所以……你到底是不是任我行的人!”
任我行猜忌过重,找他来平衡教内势力,却又怕他一家独大威胁到自己的位置,早早就给他下了□□。
这件事情他做的隐秘,连青年自己也是前几日才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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