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红色的藤蔓在空中弯折几次, 缓慢的缩回了树干中。它钻出来的洞不大,根本通不过人,两个小姑娘的尸身,就从这里被抛了下来。
菩提树极高极粗, 分叉都在上段,带着长须的叶子抵在洞窟顶端的玉璧上, 主干似乎是穿透了出去。
水还在往上蔓延, 尸体落地的时候, 发出了一声巨大的水声, 不久后水花恢复平静,水流哗啦哗啦,将她们淹没在了其中。
鲜红的血被稀释, 丝丝缕缕消散, 露出了少女干净的手腕。
托从枫靠在陀幼琳的背后, 把脸深深迈进了她的头发中。
邢阳垂着眼睫,手背上一条条青筋。
“好歹是死在了一起。”逢天悦叹息,抱着他落在了洞窟中,眯着眼睛伸展了一下筋骨, 手轻轻一抬,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邢阳的佩剑。
邢阳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逢天悦问他:“伤心么?”
伤心么?
其实已经没有那么伤心了。就像是陀幼琳, 她害怕,却不伤心。她生命中有两个至关重要的点, 一点预判她的死亡, 另一点执行她的死亡, 中间留有一条长长的线。总不能为了这两个点,就连日子都不过了。
邢阳……大概就是这么一种感觉。
早就知道的事情,中途试图改变、修正过,没有用,那它真正来临的时候,心里就像是笼罩了一片云雾,看戏剧一样的看着,还有一种‘这就结束了’的迷茫。
树干发出一阵阵让人牙酸的咔嚓声,空气中忽然多了一种幽静的香气,逐渐蔓延开来。不勾人,反而静雅。
邢阳无力的跪坐在地上,手腕被站着的逢天悦紧紧扣住。
他不远处,就是两个小姑娘的尸身。
邢阳的心脏有些抽疼。
“这洞窟上方,就是佛陀宫的大殿。并蒂莲撑起了整座佛陀宫,开花的时候最为脆弱,若是在此时砍断它的根茎……佛陀宫的和尚一个都活不了。”逢天悦缱绻的抓住了他的手,迫使他握住了他的佩剑:“如果我现在解开禁锢咒,你会不会上去?”
他没等得邢阳回答,哼笑道:“还是我来吧。”
他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水中,又抓出了一把通体乌黑的剑,毫无防备的将后背留给了邢阳。
邢阳的手指抽动了一下。
他没有去拿近在咫尺的佩剑。
走在前边的逢天悦忽然回了头,打量了他几眼,发觉他照旧不能动之后,转过了身去。
邢阳一抬眼,手指猛然扣紧剑柄,屏住呼吸,悍然冲着逢天悦的后背冲了过去!
——禁锢咒他早就冲开了。
逢天悦修为深不可测,他曾经与之正面相抗,输得惨不忍睹。如今他想要反击,只能靠偷袭,可惜逢天悦天性多疑,一路走来都死死扣着他的命脉,邢阳一忍再忍,终于等到了他最放松的时候。
他们之间距离本就不远,几息之间邢阳就掠到了他身后,手中佩剑剑锋直指他心脏,这一瞬间时间都被放慢,只听见一声轻微的噗嗤声,那剑插了一半进去——
随后逢天悦转头,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现在才动手?”他掌风凌冽,一掌拍在了邢阳的肩膀上!
邢阳连剑都没有抽,就地一滚,堪堪稳住身形,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逢天悦一点都没有手下留情,这一掌下去邢阳站都站不稳,疼的五脏六腑抽搐成一团。
逢天悦似笑非笑的瞅他一眼,顺手将他佩剑抽出,面不改色的迈步到了树下。
菩提树上的洞中,探出了一根藤蔓。青色、细小,小孩儿一样顽皮,在空中晃晃悠悠,慢吞吞的环绕在逢天悦身侧。
看起来一点攻击性都没有。
逢天悦任由那一根藤蔓缠绕上他的身体。
“佛陀悯世人,并蒂莲天性柔和。”逢天悦伸手抚摸一下藤蔓,看着它舒适的抖了抖,轻声道:“还璞……”
他忽然一停。
刚刚被邢阳刺中的地方——
就在他停顿的这一瞬间,有人一剑刺出!
逢天悦眉头难得皱起,飞快移动避开这雷霆万钧的一剑,停下来之后脚步却有些虚晃。剑锋一路刺入树干,顺势划出,将菩提树豁出了一道巨大的伤痕。
突袭的是个少年。眉目清秀,神情冷淡,手中执剑,平静的看着他。
逢天悦收敛了轻浮的神情,低声道:“戚观水?”
他话应刚落,身后又是一剑,这次他行动又迟钝几分,脸侧被擦出了一条深深的血痕。他面前的少年冷冷的瞧着,动都没动。
他背后又出现了一个人。
逢天悦抬手擦擦脸,讽刺的笑道:“这个才是戚观水吧,长得可真像。”
双生子,一个脊背挺直,冷淡疏离,挺拔的站在那里,执剑的姿势都一丝不苟;另一个却懒散,后背靠在树干上,有一搭没一搭的玩着头发。
逢天悦笑道:“来得可真赶巧。”
站在他身后的戚观水歪着头,眨眼问道:“哥,这人谁呀?”
戚观澜没理他。
逢天悦插嘴道:“哥?叫得真亲热。”他瞥了戚观水一眼,“我与纵月在山洞中教养你的时候,你怎么没这么乖巧?”
戚观水眨眨眼,无辜的笑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逢天悦露出了一个惋惜的笑容。
三个人都像是弓弦一样紧绷,却都轻易不敢动手。
戚观水扬声道:“哥!咱俩包抄吧!我喊一二三!”他说这话像是个嬉皮笑脸的小公子,同样的眼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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