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阳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
整个房间暗无天日,睡前还正常的木窗外边已经被茂密的野草遮住。他揉揉眼睛,又睁开,眼瞧着自己身上盖着床薄被,上衣整齐的叠在枕头边。小孩儿没了。
邢阳边套上衣边着急忙慌的下床,戚观澜呢?走了?也是,小孩儿乖巧也不一定信他,在最欢楼待了那么多年,不会是把他当成恋/童癖了吧……他一伸脚,搁到鞋子上,位置刚刚好。
门被推开了。小孩儿手上端着比他脸都大的铜盆,晃晃悠悠的往桌子旁边走,他身子矮力气也小,走几步泼点水出来。邢阳赶忙蹬上鞋,过去把铜盆从他手里接过来,放到桌子上,然后去给他擦手,一边擦一边想怎么衣服都换了?
小孩儿垂眼看着他的大手抓过来,小麦色的皮肤包裹着柔弱无骨的白色小手,契合的让人想要喟叹。他反过来抓住男人的手,两根手指就塞满了他整个手心。小孩儿又使劲儿攥了攥。
邢阳问道:“几点了……什么时辰了?你衣服是怎么回事儿?回最欢楼了?”他皱眉:“最欢楼不能回去,听我的,乖。”
小孩儿忽然抬起头,眼睛中居然带着泪,一只手抓着邢阳,另一只手抓着衣领往旁边拽,没怎么用力的就露出了脖子上的胎记。
邢阳刷的一下子就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了。他倒是没别的意思,只是‘卧卧卧卧卧槽!这个是戚观水啊胎记都没遮一下啊!’的弹幕瞬间刷满了整个脑子,下意识的就做出了这个动作。
“怎、怎么回事儿?戚观澜……就是那个跟你长得一样的小孩儿呢?”邢阳急道。不对啊怎么换人了就?按道理不应该。《神墟》有详细的解释,两个小孩儿灵魂天生契合,混在一起久了容易融合,天元二十七年前是不知道对方的存在的——
“你是不是嫌我脏?”戚观水眼中迅速积出了泪水,“我过来之前去河里洗过了。泡了很久,洗的很干净。我不会弄脏你的。”
“没有嫌你脏。怎么会嫌弃你呢?”邢阳急道:“昨天晚上怎么了?你看到人了么?窗户外边的野草是怎么回事儿?”他一顿,想起来了:“还有昨天,昨天怎么回事儿?你怎么会出现在勾栏街?为什么跟我说你才是戚观澜?还有陀幼琳的信物……”
戚观水没有说话。泪珠子跟串透明鱼籽似的,小鼻头慢慢晕染上红色,像是一朵胭脂花,瘦弱的背脊压抑的抽搐,他无声无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湿漉漉的大眼睛眨也不眨,看着邢阳,抿着嘴,可怜极了。
邢阳着急的直上火,小孩儿这样子又说不出重话,只能放缓语气慢慢道:“你先不要哭。我没有怪你。我很喜欢你,真的。擦擦眼泪,不要哭了。”
小孩儿委屈极了的样子,他走过去使劲儿往邢阳身上爬,邢阳顺手就把他揽在怀中,小孩儿的手抓着他的耳朵,焦急的打嗝,看起来冤枉得很:“我、我也喜欢你,我一直都跟着你。你、你去了最欢楼,你带他走了,昨天晚上……昨天晚上那个会飞的人,说要把他带去‘终南紫府’。”
“他走了,你喜欢他,我怕你伤心。”小孩儿期期艾艾的看着他,哽咽着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反、反正都是一样的脸,你要我就不行么?”
会飞的人?终南紫府?邢阳抱着小孩儿站起来,没用他嘱咐,戚观水的手就自然地环在了脖颈上,放松的窝在他怀中。跟戚观澜不一样。戚观澜紧张、谨慎,被他抱着也浑身都僵硬。
这么明显的区别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邢阳叹了一口气,问道:“会飞的人,是叫代鲤么?就是我们在街上遇到的那两个人。”
小孩儿想了想,点头。
“那就好。”邢阳松了一口气,知道是代鲤就好。可能是出了什么意外?关系倒也不大。《神墟》原文中戚观澜也是去了终南紫府,不过是在天元二十七年黑化完之后的事儿了。现在过去也不坏,至少心态还是好的。
代鲤那人是真善。《神墟》中戚观澜进入终南紫府几年后暴露了自己的秘密,诸多峰主修真大能都想分他一杯羹,就只有代鲤跟几个人站在戚观澜那边。
“不要哭了。”邢阳给小孩儿擦眼泪。戚观水用脸蹭蹭他的手,声音又甜又委屈:“我给你打了洗脸水。”
邢阳赶忙夸他,不夸不行,小孩儿抬着水灵灵的眼睛看他,满满都是骄傲跟期待,像是打一盆洗脸水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儿一样。
他洗完脸,戚观水像是块年糕一样黏了上来,抱着他的大腿要抱抱。邢阳干脆就抱着小孩儿往下走。昨天晚上他睡的沉,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按理来说睡了一下午精神好着呢,居然一点声音都没听着。
他安抚的拍着小孩儿的后背,下楼后一眼就看见了遇见招呼客人的店小二。一夜过去他脸色倒是憔悴了不少,一双手缩在袖子里,露出十根指尖,惨白惨白的,看着骇人。
邢阳随口问道:“豆浆油条有没有?来一份吧。还是你一个人,手受伤了?家里小孩儿没成年好歹能帮着端个菜吧?”
店小二点头哈腰:“有!有!我这就给您端一份。家里弟妹都扎根了,动弹不了。哎!哎?小公子?”
戚观水露出一个乖巧的微笑,从邢阳怀中跳下来,跑向了厨房。
邢阳笑道:“让他去吧,帮帮忙也是好的。”邢阳全当他说的是玩笑话,没当真。
店小二道:“您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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