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边咬牙切齿的,虞劲烽还在那边急得不行,眼巴巴看着他,又嘱咐道:“那你少睡一小会儿。”
三人在崖壁上苦苦熬了几天,却还没等到虞劲烽的鹰。天弥族人想是寻不到两人的尸体,于是天天来崖顶巡逻三四趟,吵闹且不说,还用石子儿往下乱砸一番试探着,委实令人厌烦。幸而许是顾忌到崖底搜索的人,倒是不曾再投掷大石。
虞劲烽这边还存着些许干粮清水能和鹤羽林分食,带的也有金疮药等物,明染却素来不喜欢携带零零碎碎的东西,身上唯有替他浇洗伤口剩下的小半葫芦酒,也不见他拿出来饮用,只是依着树干时睡时醒的。虞劲烽不住提醒他:“小染,你饿不饿,你能想办法抓一只飞鸟吃吗?千万别这么饿着!”
他啰嗦的遍数多了,明染不耐烦听,慢吞吞答道:“我还不太饿。”却终于将葫芦取出,缓缓啜饮着壶中酒。虞劲烽目不转瞬看他,见他脸色苍白异常,想是受伤了失血过多,也不知还能再撑得几时。他忍不住埋怨他:“落崖时你为何不尽量和我到一处来,我也好照顾你,生死关头闹什么?”
明染神色冷漠:“哼。”
想哄他也凑不到身前,虞劲烽简直束手无策,正忧心如焚之时,忽然听到远远数声鹰唳,他顿时大喜,将二指凑到唇边呼哨一声,两头黑鹰挟着劲风一扑而下,直接落上了他的肩头。虞劲烽将小鹰足环中的纸笺抽出看了,又回了信过去,再次将鹰放飞。
一个时辰后两只鹰再度折返,这次却带来一小包干粮和一皮囊清水,虞劲烽忙指指明染那边,指挥着两只鹰飞过去,温言软语地讨饶:“小染,我知道你生我气不想理我,但总得给这两只鹰面子吧?”
明染道:“不过是扁毛畜生而已,我凭什么要给它们面子?”虽如此说,还是接住了两只鹰送来的东西,却是手一哆嗦,那装水的皮囊竟然脱手坠崖而去,幸而那鹰灵性,俯身一个抄底轻灵迅捷,将皮囊又给抓了回来,复又送到他手边。
明染看得愣怔,勉强将小鹰抱了过来,俯下身用脸颊贴了贴小鹰的背,微声夸奖道:“真伶俐,以后再不骂你畜生。”虞劲烽暗暗心惊,他自与明染相识,从来只见他云停岳峙强悍无比,如今竟虚弱得连一只皮囊都快要拿不住,却默不作声忍到现在。
车轱辘堡主快哭了,他家座主怕他再受伤,一言九鼎说到做到,千军万马中护得他滴水不漏,可是自己却被伤成这般模样。他羞愧难当,急得只想去死,咒骂一干救兵怎么还不来,从一身肥肉横空出世的万年青骂到见色起意重色轻友的易镡,全是一群磨磨蹭蹭拖拖拉拉的家伙,莫非要等老子死了才来。
直到夜半时分,崖顶终于垂下一根长长的绳索,虞劲烽直接抓住绳索一荡,去了明染那边树上,急急抱他在怀中:“你怎么样?”入手火烫一片,他不敢再耽搁,用绳索将两人绑好,抖动几下,接着就腾空而起。
那拽他上来的人却是叶之凉,闻人钰和阿宴等人在一侧相侯,虞劲烽也顾不得想叶之凉为何到了此处,忙道:“那边树上还绑了一个人,劳烦下去个人把他弄上来。”
叶之凉一脸不屑地斜眼看他:“你这一上来就指派人,好大的脸面。还是我下去吧,但你们不能借机害我,特别是你闻人钰。”
闻人钰道:“谁有闲心害你,你不去我去!”叶之凉翻他一个白眼,抓了绳索飞身而下,姿态曼妙捷如鹰鹘,不出片刻就把鹤羽林扛了上来,轻功虽然很高明,为人却是真讨厌。
此地不宜久留,一干人急忙忙撤到海边船上,守船的是谢诀和明灼华,明灼华一看明染的模样,顿时珠泪盈眶,虞劲烽却抱着明染不肯松手,直接将他抱进舱室。明染神智倒还清醒,伸手在虞劲烽胸口推了一把,意思让他走开,虞劲烽只做不懂,不单忙着伺候他疗伤用药,连洗发擦身更衣等细致活计,都一手给包办了去。
他在舱室中团团转,明灼华和阿宴等人简直插不上手,明灼华忍不住怒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一定是你害得我家少爷成了这副模样!除了那位公主,接下来就是你了,你们一雄一雌两个狐媚子,就只会和我家少爷过不去!碰上你们算我家的晦气!”
虞劲烽道:“丫头你这话不错,的确是我害他成这般模样的,所以我现在要将功折罪。至于狐媚子,哼哼,我以后还要接着狐媚子下去,你能怎么地,你说吧!”
三天后,明染退了烧。他被虞劲烽明灼华和阿宴三人一起伺候得无微不至,他也配合得当,给药汤也吃,给参汤也吃,从不推诿扯皮叫苦叫疼,因此好转极快。
这三天里他时睡时醒的,醒转之时虞劲烽数次跟他搭讪,明染只是阴着脸不理他,此时终于开口道:“你去把闻人钰和谢诀叫进来,那位叶先生也一并请来。”
虞劲烽道:“小染,那天我真不是要挤兑你,我就是想……想……我想借机讨个说法而已……”明染打断他:“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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