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巴秃猛可趁着正德皇帝分心,又是一刀横劈,正德皇帝不及收回重心,肋下露了破绽,眼看着就要中刀,却听巴秃猛可一声闷哼,手上动作一顿。正德皇帝忙送腕补刀,却被那偷袭他的将领从侧面挡下。巴秃猛可在两名将领回护下退了几步,正德皇帝这才注意到巴秃猛可身后的一人。
先前挡住江彬的副将,尸首已被踏得认不出模样。江彬腹部一道口子,翻着皮肉,惨不忍睹。江彬却顾不上,迅速赶到正德皇帝身旁,对着他背上伤口眉头一皱。正德皇帝心中一暖,趁机握了握他的手。
江彬看他一眼,用力回握了一下,随即迅速分开,默契地背对背抵御进攻。巴秃猛可定了定神,再次打量起跟前的江彬。这难不成便是细作所说的百无一用的佞臣?
正想着,正德皇帝已调转马头到他身后,巴秃猛可又与他战在一处。而江彬则被两名鞑靼将领围着,单手使刀吃亏,边有自腰间摸出九节鞭一甩而出。身侧那企图偷袭的鞑靼将军措不及防,一声痛呼捂住半边脸,血自指缝间渗出,已是伤了一只眼。跟前的鞑靼将领一惊,连忙退开。江彬要的便是这距离,劈、扫、抽、划,鞭如蛇般灵巧。抽到身上,连盔甲都抵挡不住这力道。那鞑靼将领方想退,就被鞭子缠住了腰一把拉下了马。江彬趁机俯身一刀砍在他颈项,躲开溅出的血,打马回身去助正德皇帝,却不料刀光一晃,一人已挡在了跟前。
血溅了左脸,眼睛盯着那金甲上的云雷文半晌,才明白过来挡在跟前的是正德皇帝。
那一刀砍在正德皇帝左肩,装饰的虎首被劈成两半,血肉模糊。正德皇帝却不顾那疼痛,一咬牙握住那刀刃向自己又拉近几分,随即一刀砍向对方头颅。原想声东击西的巴秃猛可未料到正德皇帝会有这般魄力,偏首避开了,肩上却也挂了彩,抹了把脸上的血,扔了手中缺了口子的刀,又从背后抽出一把刀背颇宽的黑柄长刀,一夹马腹,朝二人冲来。正德皇帝却不动作,待人近了,忽地俯身从马腹下绑着的囊袋内抽出一根较火铳小一倍的火器,对着那巴秃猛可方向就是一轰。
巨大的冲力令正德手一麻向后仰去,而那自火器里射出的一道璀璨夺目令人无法直视的绚烂并未朝着巴秃猛可而去,而是向上划了个弧线,拖出条灼灼的尾巴。众人视线仍追随着那将暮色点亮的白光纳闷时,双眼不离正德皇帝的江彬早就接到他眼神示意,趁着巴秃猛尚眯着眼尚未反应过来,甩出长鞭,如蛇一样缠住他的颈项。
江彬使劲一拽,巴秃猛可措不及防地被拉得倾出半个身子,脚却死死勾着马镫,举了刀企图砍断鞭子。正德皇帝见状打马前来,贴着马背朝他脚上一劈。巴秃猛可在剧痛之下收了脚,江彬略一使劲便将他从马背上拖了下来。
巴秃猛可惊慌之下不断提了刀去砍,却发现那鞭子怎么也砍不断。江彬为不使他挣脱,当即拍马疾驰,一路拖行。巴秃猛可被勒得松了手,刀落在地上,江彬大喝一声加快了速度。
这一声吸引了战场上多数人的注意,发现巴秃猛可被擒,群龙无首的鞑靼兵士慌乱起来,孙镇、左钦趁机突围成功,与张永、张輗会合,共同绞杀一心逃命的敌军。
尤在地上挣扎的巴秃猛可以为江彬此时不杀他,是要拉回去做俘虏,却不了江彬忽地勒了缰绳刹住了。巴秃猛可抬起头,马上男子的那双眼,与脑中一闪而过的记忆重合在一处。那日,在众目睽睽之下活活割下他的头颅,他也是这般带着刻骨的恨意。
被鞭子勒得脸色铁青的巴秃猛可,脸上满是尘土,已不复张狂模样。烧杀抢掠这么些年,他首次腾起一股来自死亡的恐惧。
正德皇帝近了,看了眼双目赤红的王勋道:“交由你处置。”
方赶回此处的张忠蹙眉,凑上前压低声音道:“皇上不如留着他性命,待回京……”
正德皇帝摆了摆手,对王勋道:“我许你的,自不会食言!”
王勋得了正德皇帝首肯,颤抖着举起手中长刀。兄长带茧的手掌,仿佛悄无声息地覆在他手背,一如当年,他教他使刀,誓要征战四方,保天下太平……
一刀劈下,那前一刻还惶恐地盯着他的鞑靼王子,下一瞬便哀嚎一声成了毫无生气的尸体。
那一颗死不瞑目的头颅,咕噜噜滚在地上,被刀挑起,高高举过头顶。
欢呼一阵高过一阵,绝处逢生,雀跃不已。
正德皇帝坐在马上,长长舒了口气。
最后一丝光亮,消失在地平线上,冗长的夜,掩盖了尸横遍野的腥风血雨。
☆、第四十八章 愿赌服输
众人在应州城里歇的那一晚,被随军御医包成粽子的正德皇帝叉着腰站在城楼上喊:“别偷砍脑袋了!回去统统有赏!”
想着割头换赏的兵士们高呼万岁,当晚便都睡了个安稳觉。
江彬拧了把正德皇帝的胳膊,正德皇帝嗷嗷叫着被江彬拖回去睡觉。
应州本是驻兵之地,条件简陋,正德皇帝倒也不介意那磕得背疼的木板,趴在床上转脸看身旁被他强留陪睡的江彬,装模作样地说肩上痛得睡不着。江彬闭上眼装聋作哑,这几日当真是累惨了,紧绷的弦一松,睡意立刻铺天盖地地包围过来。
正德皇帝贼心不死,避开江彬腹部的伤将半个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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