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眼泪都快下来了,带着鼻音磕磕绊绊道:「不……不算多,已是止住了。」
莫恒心里有底,道:「取笔墨来。」
一旁小丫头赶忙摆出文房四宝,莫恒略一沉吟,挥毫书就两张方子,背上药匣,一转身出了内室。
外间正堂里,蒋氏夫妇正等得心焦,见他出来,蒋夫人一连声追问,「先生,小女这是生的甚么病?可要紧吗?」
蒋晨峰亦起身道:「小女性命可有妨碍?」
莫恒环视四周,见屋里丫头仆妇站了一堆,不忙回答,先道:「还请将军屏退左右说话。」
蒋夫人一怔,旋即对翠云吩咐道:「留下李嬷嬷看顾,余者都出去,没我吩咐,不准进来。」
翠云应一声,「是。」当即进去里间叫出一众丫头,连带着外头的一竿子人出了正堂。待屋门一关,此间便只剩了蒋氏夫妇并莫恒三人。
莫恒一拱手,「贵府小姐性命暂且无碍,将军同夫人不必过于担忧。不过……」
略顿一顿,实是不知该如何婉转,只得硬着头皮径直道:「贵府小姐身怀有孕已近两月,想是跌的那一跤动了胎气,这才腹痛难忍。在下观其脉象,胎儿虽险了些,倒也不是不能救。这是两张方子……」
说着拿出药方,「这上面一张乃是保胎,下面一张却是落胎所用,还请将军同夫人自行定夺。」
莫恒出入蒋家日久,自然晓得蒋府两位小姐并两位少爷均未婚配,这位大姑娘未出阁便已珠胎暗结,莫说是这等高门贵第,便是寻常百姓家,亦着实是一桩丑事。
话音一落,蒋氏夫妇均震惊不能自已,蒋夫人膝头一软,跌坐回椅中,便连哭都忘了。蒋晨峰回过神来,只气得额上青筋暴起,咬牙切齿道:「这孽障……」
又狠狠瞪视夫人一眼,「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过得足有移时,蒋夫人方才醒神,忍不住绢帕捂面,泪流不止,一面哭一面道:「定是那小畜生强逼我儿,可怜我的孩儿便这么毁了。」
这等丑事自是不好嚷嚷得满府皆知,蒋夫人心痛至极,却也只能强自压下哭声,低声恨恨咒骂。
蒋晨峰亦面色晦暗,一双眼阴冷得似能结出冰来,过得片刻,躬身同莫恒道:「家门不幸,出此丑事,万望先生莫要声张。」
莫恒心知此地不好久留,忙道:「将军放心,在下必定守口如瓶。」当即告辞了出来。
翠云便在门外守着,屋门一开,听见自家老爷吩咐,「与莫大夫封一份厚厚的诊金。」
福身应下,翠云转头道:「莫大夫请随我来。」
领着莫恒去了院中花厅等候,自去取了二十两银子,封好了拿来。
莫恒将银子收入药匣中,随翠云向二门外走。
此处距前院尚隔着一处园子,进到园子里,四下无人,翠云脚步一顿,环顾一番,突地低声道:「莫大夫,借一步说话。」自己先行绕到了路旁假山后。
莫恒一愕,跟了过去,才站定,便听翠云压低了声音急惶惶道:「莫大夫,我家老爷要害你性命,你快些逃罢,千万莫要耽搁。」
莫恒被这一句话吓得心里打个突,皱眉道:「这是怎生说的?我与你家老爷无冤无仇,何至于害我性命,翠姑娘莫不是说笑?」
翠云心知自己这话没头没尾,不说个清楚,难以取信于人,只得从头道起,「方才夫人叫我们出去,我便守在门外,你们在里头说些甚么,我虽没听个一清二楚,可也晓得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家大姑娘同表少爷眉来眼去有一阵子了,打量着没人知道,可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她身边伺候的丫头同我说笑时走了嘴,我早些日子便已晓得,只不好说与夫人听,大家装着没事罢了,万没想到竟弄出这档子事来。若在寻常人家,只需将婚事办了,遮一遮丑,也便过去了。只是今年新皇登基,广充后宫,我家大姑娘一月前已被点为秀女,年底便要入京候选。此事若是传了出去,这一家子脸面无存不说,若落得个欺君之罪,非止老爷前程不保,便连京里的长房也得吃挂落。我方才去取银子,绕去正堂那里又听了几耳朵,便听到老爷说要灭口甚么的。这大家子里腌臜事多了,每年都得悄无声息地没了几个人,事到如今,大姑娘那边的贴身丫头并李妈妈都活不得了,便连莫大夫你也难逃一劫。眼下趁着老爷还未及调动人手,你赶紧离了这沔阳城罢,跑得越远越好。」
莫恒越听越是心惊,到得后来,已是浑身颤栗,「多谢姑娘告知莫某,大恩大德,永不敢忘。」
说着,深施一礼。
翠云侧身一躲,「莫大夫不必如此,若不是您精心救治,我娘早便没了,说不上甚么大恩大德,不过是一命之恩一命偿罢了。」
翠云乃是家生子,爷娘老子俱在蒋府里为仆,翠云娘便是厨下管事的嬷嬷,前年因被灶上的热汤烫伤了半边身子,眼瞅着要往鬼门关去,硬被莫恒针药齐施救了回来,虽说到底留了一身疤,可好歹保住了性命。
莫恒尚还记得这桩善缘,他行医积德无数,不想今日应了这善果,感叹之余,再三谢过。
翠云忙道:「莫再耽搁,快些走罢。」匆匆送他出了二门。
二门处,自有田管事安排的小厮在此等着,领了莫恒出得蒋府,仍旧用马车原样送人回去。到得妙春堂门口,莫恒下了车,瞅着马车走了,脸色这才沉下来,匆匆进门,见了伙计便问,「霖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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