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静静的,沈天郁的思绪渐渐空白,有什么东西从这副将死的身体飘出来,他感觉轻松极了,死亡似乎也并不那么可怕。只是周围太安静,没有一个人为他哭泣。他的父亲、母亲、保姆,没人为这个阴森古怪的儿子、少爷伤心难过。沈天郁的眼睛热热的,有什么东西从眼眶滑下来,到了脸上却又变得冰凉。
他为自己流了一滴眼泪,于他十八岁的冬天,悲伤的离开了人世。
沈天郁从未有过如此轻松的感觉,他像是飞了起来,尽管没有睁开眼睛,他也能想象身边的事物都在变小。他觉得自己这是要上天堂,这想法让他无比祥和,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感觉自己开始急速下坠,就像是被人抛到无底深渊。
沈天郁越来越恐惧,他喘息着,扭动着,拼命挣扎——
突然他发现,自己动了动身体,然后张开嘴,发出一声类似婴儿的啼哭。
沈天郁惊呆了,他的眼皮像是被什么粘住了,死活都睁不开,他的身体变得柔软而无力,黏糊糊的非常难受。
那啼哭的声音似乎是从沈天郁的口中传出来的,可他觉得很模糊,没过一会儿,他就因为疲劳而睡着了。
沈天郁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震惊了好长时间,他艰难的动了动自己的脖子,那一刻他在考虑自己的大脑是不是受到了伤害,因为他无法清晰地分辨大小,他看到自己的手掌就像是一颗鸡蛋那么大,手指好比鸡爪子,指甲短短的,手背上还有婴儿特有的肥胖感。
沈天郁瞪大眼睛,本想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无法完成这个任务,只能呜呜喊两声。他的肺部一点都不难受。沈天郁深呼吸两口,竟然有一种自己身体健康的错觉,前世折磨了他那么久的肺病突然好了,他感到不可思议。
这声音把一个女人吸引过来。女人头上裹着白色的毛巾,仿佛大病一场,可是脸上的表情却是幸福无比的。她一把将沈天郁抱了起来,亲在了他的左脸颊上。
“好儿子。”女人笑得像是一朵花,声音里有克制不住的甜蜜,“叫妈妈——”
看着这个长的和前世的自己眉眼非常相似的女人,沈天郁终于明白了什么。他正在做一个大胆的推测。他想,不管是什么原因,现在,他可能重生到了自己的幼年。
沈天郁动了动自己的手,女人就顺着他的手臂开始亲吻。她充满爱意地亲近自己的儿子,吻他香喷喷的脸颊和肉肉的小手臂,过了好一会儿,有人在外面喊‘尤金莲——’女人应了一声,放下沈天郁,走出了房间。
沈天郁心里有些动容,这个女人不是他前世的母亲,他甚至从未见过这个名叫尤金莲的女人,可沈天郁知道,女人才是他的亲生母亲。
前世沈天郁家境优越,可父母一直和他不亲,沈天郁以为那是因为自己不善表达,不会讨父母欢心。可现在他知道了,原来自己不是前世父母的亲生儿子。怪不得前世的父亲姓何,而自己姓沈呢。
沈天郁有些心酸地想,前世父母根本就没想过要把他当亲儿子。直到死,父母都没为他流过一滴眼泪。
尤金莲对他表现的亲近让沈天郁感动。在他的记忆里,从未有人这样拥抱过他。用那种倾尽全力的拥抱来亲近他。他原本的母亲甚至不愿意触碰他的手。
可沈天郁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送到前世父母那里。幼时的沈天郁非常愚笨,据说到了五岁都不会说话,这是不是真的沈天郁不知道,可沈天郁知道的是自己没有幼时的记忆。每当提起童年,沈天郁总要愣上一愣,然后苦笑一声,说不知道。
所以沈天郁无法分辨,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也不知道自己日后会经历什么,才能让这个如此热爱自己儿子的尤金莲把沈天郁送到别人家里。
沈天郁闭上了眼睛,他幼小的身体承受不了这样复杂的情绪,只一会儿,他就沉沉的睡过去了。
时间飞快过去,一个星期之后,沈天郁终于接受了自己重生到刚出生的时候这个事实。他开始试着了解这个家。
他的母亲是个农家妇女,每天都要出去干农活,晚上在家里纺纱,没怎么见过父亲,大概是出去打工了。
除了父母,家里还有个年岁已高的太爷,姥姥姥爷都跟大舅家住。
后来那个看起来非常严肃的太爷给沈天郁起了名字,他是‘天’字辈,取字郁,意为草木茂密。
一个月后的一天沈天郁被母亲抱到屋外晒太阳。他太幼小,连这样的阳光都能把他眼睛刺伤。沈天郁闭上眼睛,竟然开始轻轻颤抖。
他有多久都没享受过这样的阳光了?
他有多久——没被人这样拥抱过了?
母亲笑着亲吻他稚嫩的脸颊,用手挡住沈天郁眼前的阳光。阳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这时,一个清澈的男声将两人之间静谧的气氛打断。
男人带着笑说:
“姐,带着天郁玩儿呢?”
尤金莲连忙站起来,也笑,说:“可不是,今天阳光真好。”
尤金莲抱着沈天郁,逗他说话:“叫二舅。”
沈天郁当然不能说话,他只是看着眼前这个清瘦英俊的男人,还有男人手中牵着的小男孩。
那个小男孩眼睛很大,皮肤黝黑,怯怯地看着尤金莲和沈天郁。
那时候沈天郁还不知道自己日后会和这个男孩有这么多的牵连。他只是觉得,这个男孩太黑,虽然有些胆怯,但是身体里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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