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家那么多年,梅争寒其实一直没搞明白,江义为什么对官有那么大的抵触情绪。他提起官的时候,常常恨铁不成钢,好似曾经发生过什么,让他对官深恶痛绝。可是不论梅争寒如何追问,试探,他都像锯嘴葫芦,一个字也不肯说。
要是梅争寒问的烦了,他就用戏文里词来糊弄他。一开始,梅争寒年纪小,听不出好坏。后来梅争寒年岁见长,这些戏词不能糊弄他。
但相应的,梅争寒也学乖了,不在问他这些事。
那个时候,梅争寒想的是那天江义无聊了,说不定自己就说出来了,自己追问是没用的。却没想到,有些事情,江义带到地下也不会说出来。
外面透进来的阳光有些温暖,照的人暖洋洋的发懒。梅争寒把自己那些沮丧的念头都收起来,把梁简的衣服叠好放在桌上。
他还有事要做,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要是梁简回来看见衣服,大概知道他走了,希望他不会太生气。
茫茫人海,要是改日有机会相逢,他一定给人斟酒赔罪。
只不过梅争寒没想到,他人还没走出弃屋,就被赶回来的梁简堵回去。
“去哪儿?”开门进来的梁简和准备翻墙的梅争寒撞个正着,梁简手上提着一个包裹,问一句后才转身关门,然后看着墙头的梅争寒道:“你别告诉我墙头风景好,你一大清早特意起来上去看风景。”
梅争寒坐在墙头,不好意思的挠头,有些尴尬的从墙头跳下来,嘟囔道:“我以为你走了。”
梁简看他一眼,没有拆穿他想不辞而别的念头,而是道:“先进屋,现在外面衙役正在巡查,不安全。”
梅争寒点点头,自觉的跟在梁简身后,把想离开的小心思被掐死在摇篮里。
弃屋的位置很好,早上阳光充足,屋子里光线明亮。
梁简把手上的包裹放在桌上打开,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来。梅争寒往桌上看去,脸上闪过惊讶的神色。
梁简带了一些吃的干粮,还有药。他把干粮推到梅争寒面前,让梅争寒坐下道:“这是给你带的,你身上有伤,我没给你带油腻的东西。吃吧,顺便把衣服脱了,我给你上药。带着一身伤还到处跑,你真当自己是铁打的?”
昨天折腾半宿,这会儿梅争寒的确饿了,倒也没和梁简客气。只是听见梁简要给他上药,他反应有点大,连忙抓住自己的衣服,道:“上药我吃完东西自己来就行,不麻烦你。”
梁简被他逗笑了,道:“你又不是大姑娘,至于吗?”
梅争寒顿了顿,才道:“我怕吓到你。”
说完,梅争寒把手上的馒头放下,腾出手解开自己的衣服,把上半身露出来。在明亮的光线下,他后背是一片诡异的赤红色,上面还有鼓起来的像经脉一样的东西在皮肤下蠕动,顺着他的脊梁形成一条直线。和这东西比起来,他身上其他地方的伤反而不那么显眼。
梁简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昨天晚上只看了前面的伤痕就觉得难受,万万没有想到梅争寒的后背会有这种东西,他的眼睛瞬间红了,心里的杀气像沸腾的水,在胸膛里酝酿。
梅争寒见梁简久久没有吱声,就要把衣服拉上去。梁简伸手阻止他,迟疑一会儿,才伸手摸上梅争寒的后背。
梁简的手指有些冷,他的体温一向比常人低,秋冬两季手都带着凉意。梅争寒被冷的瑟缩一下,肌r_ou_紧绷起来,那经脉一样的线更加清晰。
“这是滇西的蛊术,我从官府逃出来的时候遇上一个蛊师,被他下了蛊。”梅争寒解释道:“我对蛊术了解不多,并不知道这东西要怎么祛除。好在除了模样吓人一点,暂时还没有其他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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