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殿下小小年纪,性子就如此坚忍,真是难能可贵。”谢青低声道。
楚琮刮了刮谢青的鼻子,笑道:“你这口气老气横秋的,我六哥比你还年长两岁呢。”
谢青捂住了自己的鼻子,愣怔的看着楚琮。他没想到自己居然被一个孩子,刮了鼻子。
楚琮看着谢青,觉得他这个样子说不出的可爱。他心中一动,问:“你家里有什么姐妹吗?”
“我有一个姐姐,不过她与我同父异母。”谢青以为楚琮是想和他家结亲,但又觉得是自己多虑了,因为楚琮现在年纪尚小,怎么会考虑婚姻大事呢。
楚琮听到谢青有一个姐姐,来了兴趣,“她和你像不像?”
“长相和我有三分像,不过性子和我一点都不像。”谢青据实以告。
“哪怕长得不像你,性子像你也好。”楚琮的脸上浮现失望的神色。
谢青奇怪地说:“女儿家性子像我,有什么好。”
“我就是喜欢你这样的性子啊。”楚琮说完,抱住了谢青,把他举起来,转了一个圈。他虽然和谢青一般年纪,却比谢青高大得多,小牛犊似的。
众目睽睽之下,谢青感到羞愧难当。他脸色微红,拍打着楚琮的手臂,“放我下来!”
楚瑜斥责道:“胡闹!”
楚琮把谢青放了下来,仍旧没心没肺的笑着。
谢青低着头,不看楚琮和楚瑜。
下了课,谢青不和楚琮打招呼便走了。
楚琮连忙追了上去,跟在谢青身后说个不停,但是谢青一句也没有回他。
“我错了,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楚琮其实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不过认错总是没错的。他经常靠着这个法子哄自己的母妃,百试百灵。
谢青不知道楚琮心里想着什么,以为他真的知错了,“七殿下,有些玩笑能开,有些玩笑不能开。还有些玩笑,对这个人能开,对另一个人就不能开了。”
楚琮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嗯嗯。”
“七殿下,明天见。”谢青展颜一笑,好似春风拂面。
楚琮也露出了笑容,“阿青,明天见。”
谢青与楚琮作别后,在一个太监的带领下走了一会,忽然听到了一段对话——
“那是谁家的孩子?”
“回禀皇后娘娘,那是陈留谢家的谢青。”
他回头一看,自己身后不远处站着不少人,最前面是一个盛装少妇——她高髻簪花,娥眉靥妆,广袖大衫,外罩披纱,恍如巫山神女。此人,显然就是文帝发妻,中宫之主,赵皇后了。
谢青行礼道:“参见皇后娘娘。”
赵皇后招了招手,“孩子,你陪我说会话吧。”
谢青恭敬地说:“是,皇后娘娘。”面前的少妇虽然艳如桃李,但是他深深的记得,她就是在书中以一杯鸩酒毒死了谢青的人。
赵皇后在宫女太监的簇拥之下,在一处亭子里坐下,“你也坐吧。”
谢青坐了下来,目不斜视。
宫女们摆上了茶水和糕点,然后都退出了亭子。
赵皇后和蔼地说:“你吃糕点吗?”
“多谢皇后娘娘。”谢青拿起一块翠玉豆糕,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他对着皇后,食不知味,感觉咽下去的糕点好似一把米糠。
赵皇后仿佛漫不经心地问:“你见过琰儿了吗?”
谢青愣了一下,才醒悟过来赵皇后口中的“琰儿”指的是太子楚琰,“回禀皇后娘娘,我见过太子殿下了。”
赵皇后似笑非笑的说:“你觉得琰儿如何?”
谢青斟酌了一会字句,才说:“太子殿下圭璋特达,实乃社稷之福。”
赵皇后点了点头,“陛下与诸位大臣,也都觉得琰儿德才卓绝,是皇子们的表率。”她顿了顿,“你觉得裴鸿渐如何呢?”
谢青当然不能说裴鸿渐是个绣花枕头,“裴公子玉蕴辉山,实为海内之秀。”
赵皇后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一双凤眼不带感情地看着谢青。她沉吟良久,说:“你在宫中,不妨与琰儿多亲近亲近。”
谢青可不敢和那位太子殿下亲近,他恨不得一辈子也不见楚琰一面,“陛下最为厌恶结党营私,我与太子殿下亲近,恐伤殿下的盛德。”
“你不过是个孩子,孩子们一起玩耍,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赵皇后掏出手帕,替谢青擦了擦额头,“你流汗了。”
谢青诚惶诚恐地说:“皇后娘娘所言甚是。”
赵皇后满意的笑了,“天色已晚,我便不留你了。”
“我告退了。”谢青行过礼后,才退下。
他出了皇宫,摸摸自己的后颈,一手的冷汗。
他回到府中,晚镜和流景二婢迎了上来。
流景端着一个铜盆,盆中的水冒着热气。晚镜从盆中拿出一条葛巾拧干,然后将葛巾递给了谢青。
谢青擦了擦自己的手脸,长出了一口气。
晚镜接过谢青手中的葛巾,放回了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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