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战一摆头,笑得亲昵:“不麻烦!我看见你妈妈就觉得亲近,真的,我们俩刚才聊半天了,特投缘!以后咱妈有啥事,那也就是我罗战的事,你跟我打声儿招呼就成,我一定随叫随到!”
罗战特意狠狠地强调了这句“咱妈”!
这一声“妈”叫得那叫一个厚颜无耻与理直气壮,声调里透着一股子鸡犬终于登堂入室得道升天的猥琐欢乐心境!
程大妈让儿子回去,继续值他的夜班去。
程宇说:“我请假了,晚上就在这儿陪着您。”
罗战说:“不用你陪着,我陪就成,我又不用值夜班,我帮你照顾。”
让罗战一个人陪着怎么成,这叫一个什么事儿?!自己忙得没日没夜地给全管片儿的人民群众伺候爹妈,偏偏把自己的亲妈给漏了,摔倒在路边上都没人管!做儿子做到这份上,说出去会被人戳脊梁骨的,程宇心里可内疚可难受了。
万幸的是被罗战撞见了,帮了一把,要不然真出个什么事儿,程宇简直不敢想自己怎么办。
程大妈瞧着罗战跟程宇那个亲热劲儿,纳闷了:“我说小罗同志啊,我刚才还忘了问你,你跟我们家程宇,是好朋友啊?挺铁的啊?”
罗战点头,顺势亲亲热热地搂着程宇:“那可不是哥们儿么,我跟程警官特别铁!”
程大妈笑眯眯地问:“你跟他是哪一类朋友啊?”
罗战不解:“呦,程宇的朋友还分门别类啊,有讲究啊?”
程大妈笑说:“那当然有讲究了!我们家程宇不爱说话不爱搞事儿,平常说得上话的朋友就两类,一类是他同事,都是警察么,一帮年轻小伙子;另外一类就是他抓过的、改造过的、教育过的,犯过事儿的年轻人——小罗啊,你属于哪类啊?”
罗战面瘫,撇嘴,扭头瞪程宇。
程宇掩面,嘴角抽动,酒窝乍现。
程大妈上下打量罗战,很有经验地直接给罗战定了性:“小罗啊,以大妈我的眼力,我瞧着你不像个警察。”
罗战哭笑不得:“我说大妈,咱们程宇同志就不能有第三类朋友么?我就是一个异类成不成?我跟他别的朋友都不一样,真的,我们俩的交情,别人绝对都比不了!!!”
罗战果真在医院陪了一晚,端茶递水,尽心尽力,又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好说歹说跟护士阿姨在某间治疗室里讨了一张床,让老太太睡在小屋里。
程宇不是特别能聊,远没有罗战能侃爱犯贫,三人行基本成为罗战跟老太太一唱一和,把程大妈哄得心情无比舒畅,跟罗战那是一见如故,喜欢上这小子了。
程宇后来趁他妈妈睡过去的时候,说:“罗战,我欠你个人情,改天请你吃饭。”
罗战眨了眨眼,一张大脸就凑近了过来:“呦?程、警、官,以前每回不都是我上赶着请你吃饭么?你怎么忽然想起请我了呐——”
“……我想谢谢你成么?”
“成!真难得,这心意我领了,这顿饭我一定得好好吃!”
罗战笑得十分得意,热辣辣的呼吸喷到程宇耳朵根上,喷得程宇想拿大耳歇子扇他。
罗战觉得这事儿就叫作好人有好报!
果然还是当个好人心里踏实,快乐,舒坦,这一趟助人为乐真是太值了!
16、因病获福 ...
程宇因为他妈妈犯了这么一次病,歇了好几天假。
说是歇假,其实完全不可能全天候休息。
他们这间什刹海派出所,管着前海后海一大片老城胡同,管片儿范围北至德胜门,南到北海公园,西临新街口,东接北新桥。
派出所里一共就三十几个民警,一个所长,两个副所长,政治指导员,户籍民警一坨,内勤民警一坨,网警两位,督察两位,除此之外最大的一伙人就是分管刑侦治安的警察,一个萝卜一个坑儿,一个盖儿配一口锅,少了哪个都不成。
以程宇的专业和资历,要是整天就坐在办公室里对着电脑,给街坊居民办户口卡,这活儿他当然也能做,但是就属于糟蹋人才了。他自然是刑侦分队的骨干。这伙人是最忙的,不仅要成天出外勤,治安巡逻,打击违法犯罪,掌控管片儿区域内的嫌疑分子重点盯防对象,抓回来的人还要挨个儿审理,尤其夜班接警的任务最重。
在派出所这一帮同事里边,程宇算是履历表挺牛掰的,公安大学的本科双学士毕业,各项考核成绩都很优秀,毕业就分配进入市局刑警大队。
同事们私底下一致认为,程宇就是因为那场具体详情其实大家也不太清楚的事故把前程给耽误了!右手废了,枪不能打了,没办法了才从刑警队里退下来,不然这小子挺有前途的。
但是也因为程宇的资历,他进派出所时不是刚毕业的大学生,一进来就是二级警司,深受所长副所长指导员的器重。
所长跟程宇说,好好照顾咱妈,准你三天假,你每天不用早上八点钟来,十点钟过来就成,然后晚上六点我让你准时下班!
罗战听说了,瞪大眼睛质问:“嗳哟我靠,我说程宇,这就是你们领导给你准的‘假’啊?这忒么的也叫‘放假’啊?”
程宇仍然是一副习惯性受虐的表情:“怎么了?”
“你们领导也真好意思啊?一天八小时坐班兼外勤,这也叫‘放假’?!”
程宇解释道:“领导这就算对我不错了,我这每天比同事少一倍的上班时间呢。”
早上十点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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