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欣欣说:“你们怎么也没人告儿我,他这么厉害?谁跟他打架谁是傻逼!”
大伙互相唧唧歪歪,开玩笑,集体起哄,改口管霍家老二叫“霍大侠”。
沈大少上回贱招扒人裤衩,霍大侠没跟他计较。没两天,沈博文又贱兮兮地跑去跟传武和好了。
沈博文举着扫帚杆子,当做电视里演的长杆话筒,“师傅,师傅!霍师傅!”
“嗨,大家好,我是陈真!”
“我的好朋友陆大安问我为什么总是有那么好的体力?……因为我用容声牌电饭锅煮饭!!!”
噗——
大伙笑喷了,邵钧的口水喷了沈博文一脸。
楚珣和霍传武结伴走在队伍最后面,是最安静的两个,懒洋洋地瞧着前面的一群人,这时候胸腔里也压抑不住沉沉的笑。俩人相互对视,楚珣露出漂亮的白牙,传武脸上暴露一颗酒窝。
无法与人言说的少年情怀,单纯,青涩,美好。
一个很平常的周末,和好如初的“四人帮”小分队从大院门口出去,大街上晃荡。
沈博文带邵钧去路边地下录像厅里淘碟。当年街边上的录像厅很流行,小年轻的三五结队地都去,里面三教九流,乌烟瘴气,还有出租禁片和港台走私来的y- in秽录像带。
录像厅特火,是因为大部分普通人家买不起录像机,没那么多钱,或者有钱抽不到票。部队子弟兵牛气,军队有路子,大院里有各种大件儿家电的分配指标,这几个孩子家里都领到录像机票,买的是日本原装进口货,日立牌和东芝牌的机子。沈博文和邵钧蹲着在好几大纸箱子里扒拉,找香港版的火爆刺激的片子。卖走私品的人一看是大院里出来的小孩,特上赶着,知道他们零花钱多。
霍小二是个比较闷的人,平时对这些不感兴趣,一个人站在街边,表情淡淡的。
楚珣看准机会,一把搂上霍传武的肩膀:“走,买吃的去。”
楚珣说:“咱们院里冰店常年老三样儿,绿豆冰棍,巧克力冰棍,北冰洋冰砖,吃腻了。这个好,吃这个。”
传武笑笑:“嗯。”
俩人在街边冷饮店一人买了一根“雪人”,站在路边举着吃。“雪人”算是比较高级的冷饮,奶油双色,一半香草,一半巧克力。五毛钱一个,不便宜。
楚珣把舌头伸得老长,很享受地狠狠舔一口冰激凌,把“雪人”的脸舔花,下巴上蘸了奶油汤。
传武给楚珣擦擦下巴,随后又发现自己舌头不够长,怎么伸也不可能像楚小二那样,伸舌头跟蛇吐信子似的。
俩人吃着“雪人”,街对面,有一辆黄色面包车里伸出四个脑袋,远远地盯着他们。
那天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事后让所有人想起来都后怕。
黄面包在街上掉了个头,迅速朝两个孩子开过来,停下。车上下来三个半大男孩,看着也就十五六岁,烫着不男不女流里流气的发型,叼着烟。
对方一拍楚珣肩膀:“你是楚珣?”
楚珣扭头,不认识,下意识“嗯”了一声。
小青年歪着嘴哼了一声:“你,跟我们走一趟。”
没想到对方几个人,一左一右架起楚珣,就往面包车里拖。
楚珣懵了,都忘了喊救命,胳膊挣扎:“你谁啊?”
“你们干什么啊!”
没吃完的奶油雪人拍在地上……
霍传武扑上去跟那几人扭打,想把小珣抢回来。
那几个小青年比霍小二足足高了一个头,人高马大,出手蛮横,一拳砸在传武脸上,鼻血迸射出来……
录像厅里极为吵闹,门口竖着一个大号音箱喇叭,放着崔健的成名曲《一无所有》。
“告诉你我等了很久,告诉你我最后的要求——”
“我要抓起你的双手,你这就跟我走——”
沈博文埋头在纸箱子里:“钧儿,这个带劲,梁小龙的片子,陈真,他打得最牛逼,就买这个。”
这俩人完全都没听见,不知道,外面的哥们儿已经出事了。
传武鼻子被打出血。他一掌切在对方胳膊肘内弯里,抱住楚珣的腰不放。
对方狠狠一脚踹在传武身上,把人踹飞,无心恋战,将楚珣塞进面包车,司机踩一脚油门就跑。
这一伙当街劫走楚珣的,其实就是混附近胡同的几个小混混。八十年代社会治安相对稳定,像人贩子这种行当大家都没听说,一般不会出现当街抢孩子拐孩子的。这些人劫楚珣,是有目标而来,就是要憋着劫他。
这几人,是人花钱雇来的,每人一百元,雇他们的就是部委大院的高干子弟侯家少爷。侯一群比楚珣他们年纪大两岁,念初中,在外面混出一些不太靠谱的朋友。他上回吃过楚小二的亏,楚珣还告他状。侯一群平日在他们复兴路大院,也是说一不二、骄纵跋扈的横主儿,哪肯吃亏认怂,一直惦记把这笔账找回来。
一百块包含的内容原本只是劫个人,这帮小混混也没想到,楚少爷这么麻烦,走哪身边都带个贴身“保镖”!
面包车是拉门,门还来不及拉上,霍传武在车子启动一刹那扑上去,狠命扒住车门,不撒手。
“你快撒手!”
“你小子他妈的,找死呢吗,给爷撒手!!!”
面包车在街上开起来了,传武被车拖着走,那两个小青年狠命掰他的手,踹他的头,竟然就踹不掉这人。
楚珣被人摁在后座上,隔着玻璃看着,挣扎,扭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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