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青荷的倔脾气上来了,挡开师兄的手,辩驳道:“我可以!你看,今天姓沈的放我们出门,说明他已经开始信任我了!这么放弃太可惜!”
他脱离柳初的怀抱,兴冲冲的跑去灶台烧水,不多时捧着一套青瓷茶具回来,一边张罗莫柳初落座,眉眼含笑道:“在姓沈的面前连水都喝不自在,师兄你先坐,我给你泡壶好茶,你边喝边听我细讲最近的事。”
“他很相信我的,对我虽然不算好,但他身边也没别人,我猜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带我回南京了!到时候你们就看着吧!”
莫青荷在成角儿之前在茶馆唱过戏,学了一手沏茶的手艺,此时并着双腿,挽起袖子,双手活络的烹茶净具,一边把在医院的情状讲给莫柳初听。
枪击案的主角只两个人,因此莫青荷的每句话都离不了沈培楠,他没察觉不妥,但莫柳初经过早上的一幕,心里总存着芥蒂,听莫青荷这么一说,自然而然的泛上几分酸楚。
他想起沈培楠的体面和高不可攀,下人恭敬,洋房气派,想起莫青荷对沈培楠说话时含着的笑和沈培楠眼里的一点暖意,忽然萌生一股隐忧。
那个只崇拜的望着自己的师弟竟开始替别人说话了,他竟是要飞走了!
莫青荷按着壶盖倒茶,中指一枚价值三根金条的四克拉钻石光头极好,像一滴璀璨的星,莫柳初的视线不自觉被吸引,他担心师弟真的变了心,尽管他也生的俊俏,但男子的俊若是缺了必要的财力支持,总欠着那么一点底气。
他耐着性子劝说:“这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你知道自从传出你受伤的消息,师兄有多担心吗?当初同意你去,怎么都没料到才三天就出了这种事,由此可见沈培楠这人不仅立场不明,性格脾气也极其古怪暴躁,一旦再出差错,师兄怕你有危险。”
“我能应付。”莫青荷显然没有领会柳初的心思,驯化野兽的成就感让他挺起胸膛,朝气蓬勃的望着柳初,“我不怕死,更不怕受伤,如果有一天他真的抓住了确切的证据,我立刻选择自裁,绝不会连累同志们!”
他兴奋的仰起脸:“师兄你不知道,他这人其实不坏,他断定我与组织无关后就天天在医院陪我,也算是有情义……”
莫柳初憋不住了,他把茶杯往桌上一扣,突然提高了声音:“所以你被敌人的糖衣炮弹俘虏了,你还记不记得师父的死,关外受苦的百姓,虎视眈眈的日本佬!咱们吃了这么多苦,走到今天都是为了什么!”
茶水泼了一桌子,滴滴答答往下淌,他一把攥过莫青荷的手:“你身上穿的戴的全是他给你的,所以你想起来报恩了?怪不得一大清早对他做出那副样子,师兄都替你害臊!”
莫青荷惊呆了,他犹豫着想要摸莫柳初的脸,被他一手挡开,莫柳初的嘴唇紧紧抿着,视线盯着泛白的窗纸,他整个人像一柄寒光凛凛的剑,锋芒一露便割伤了人。
青荷了解莫柳初,他这人性子太直,这些年不知得罪了多少人,自己也不知背地里替他赔了多少不是,如今这柄剑锋对准了自己,莫青荷在愧疚之外感到了强烈的委屈,情绪波动让伤口又疼了起来。
他用一只手按着胸口,低声申辩道:“我没有的,师兄你知道我不会,我恨他,我恨汉奸和日本人……”
他不由提高了声音:“师兄你得相信我的心!”
莫柳初盯着他,想从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挖出他心里的话,缓缓道:“你还记不记得你在他身边的目的?”
莫青荷与他鼻尖对鼻尖贴在一起,坚定的答道:“记得,绝不会忘!”
“你记不记得咱们的誓言?”
“为了庶民,为了劳工,为了所有像我们一样吃不饱穿不暖的下等人都过上平等独立,受人尊重的生活!”莫青荷一字一句答道,他全身的血液都开始发烫,突突的朝头顶奔涌。
“好,好,不愧是我带出来的孩子。”莫柳初感到欣慰,仍没有松手,他拽着莫青荷的手腕,手肘支在泼了茶水的桌面上,衣袖浸透了,湿淋淋地贴着胳膊,他逼问道:“你对我是忠诚的吗?你保证你绝不会爱上他?”
莫青荷使劲点头,但他随即又迷惑了,他看着莫柳初因激动而涨红的脸色,心里泛上一个疑问,到底什么是爱情?
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载,苏三含冤认死刑,就连他最敬的虞美人,为怕拖累霸王只能选择刎颈自尽,除了老实,只剩凄艳,好似一柄桃花扇,撞破了头在纸上点染,自己的生命是别人手上的桃花。
他在这一刻突然痴迷起来,像回到了戏里,举手投足都演绎别人的爱恨,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他听见莫柳初的呼吸发急,暖热的气流直喷到他脸上,他哑着喉咙蛊惑道:“青荷,你走之后我天天都在想你。”
“我总是不放心。”莫柳初说着,伸手解开青荷颈侧的盘扣:“给了我吧。”
没等青荷回答,他又跳了起来:“我恨极了自己,竟然把你推到那混蛋手里,你知不知道他在北平做的混账事都上了报,他早就臭了名声!”
青荷低头回忆,他想起了沈培楠忍着胃痛,在贵妃榻上挣扎的样子,他忍不住摇头,疑惑道:“师兄,不管你信不信,我总觉得他有他的目的,你也知道他原先不是这种人……”
莫柳初打断他:“国之不幸就在于养了这批新军阀!国难当头只顾寻欢作乐,前方吃紧后方紧吃,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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