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殷远端着烛台过来,面上神情在烛火的微光下愈发温和。他说完这句话,下意识抬眼看了看对面沈瑜的房间,又说:“方才我已经嘱咐过房东雇些下人来,不过今日已晚,只能先将就下。”
沈瑜听他这样说,目光自然飘到殷远床铺上,却见已经整整齐齐,看上去就很舒服,顿觉自己无能,本来想问的话就不由自主吞了回去,讪讪地要走。
殷远顺着他的视线回头一看,立即明白了:“走吧。”
便往沈瑜的房间去。
沈瑜的床铺惨不忍睹,殷远见了轻叹一声,上前就要帮他收拾。沈瑜作势拦了拦,又想着不弄好实在没法睡,也就厚着脸皮随他去。
伸手刚摸到被褥,殷远怒道:“这如何能用!”
手上的被褥又潮又冷,还散发霉味。要不是他过来看了看,沈瑜今晚便打算睡在这上面吗?!
殷远将床上的东西统统扫到一边,又在柜子里翻了半天,回头无奈道:“都是这样的。”
天太晚,店铺均已打样,就算找来房东,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出新铺盖。
殷远要和沈瑜换房间,沈瑜自然不会同意,两人推来推去僵持了半天,他忽然恍然大悟般说:“我们何必相争不休,都住你那间不就好了。”
说罢回头,见殷远脸色古怪地看着他,沈瑜忽然想起也许殷远不惯跟人同床,便又急急补充:“我只是随口说说罢了,你若嫌弃……”
还未说完,便被殷远打断:“怎么会。就……这样吧。”
沈瑜松了口气,却见殷远已经先一步朝他房间走去,略微低着头,步子很快。他叫了两声,殷远只含糊应了,却没停下脚步,于是沈瑜只好连忙跟上。
躺在软软的床铺上,沈瑜很快不省人事。
可怜殷远在他身边,却是睡意全无。他躺在床上,只觉得手脚怎么摆都不对,最后僵硬地维持一个直挺挺地姿势,
耳畔是沈瑜轻柔的呼吸,脸颊上被风的末梢扫过的那处变得又红又热,总想伸手遮住,却又有些不舍。
明明只要一转头就能看到沈瑜的睡颜,殷远却没有动,就像有人在他周身划了线般,不敢越雷池半步。
应该已经睡熟的沈瑜忽然说了一句什么,含含糊糊听不清楚,竟是在梦呓。
殷远屏住呼吸,仔细分辨,仍不得其意。
没多久,沈瑜又说了一句,这回听清了,原来在嘟囔:“好吃……”
黑暗中,殷远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伸手覆盖住自己的眼睛,无奈地低声笑了。
还太早。
第二日清晨,两人又去吃了馄饨。
沈瑜看对面殷远脸色有些泛白,略带歉意地说:“你昨夜一定没睡好。”
后者不答,只催他快吃,好在天气热起来之前动身。
宇青还未归来,只二人上路。好在殷远对此地熟悉,一路还算顺利。
山不过是无名小山,胜在宁静清幽。山中有一峡谷,有小溪流过,正是殷远提到的那条。溪水中果然有成群的小虾,指节长短,周身淡青色,自在地游来游去。
两人在溪边下马,将马拴在一旁的树上,稍稍休息片刻。
沈瑜趴在水边看虾,觉得十分有趣,等殷远叫他时,便跟着往林子里去。
很快沈瑜就感觉脚下的土地变得厚实起来,那是常年落叶腐化而成的。眼看走了快小半个时辰,他终于忍不住问:“这是要去哪儿?”
“找地方吃了你。”殷远说。
沈瑜一惊,抬头却看见殷远眼角含笑,于是回应到:“你猛然这样说,我还当你被山里的妖怪附身了呢。”
他只当说笑,却不知殷远在心中如何暗自叹气。
“难得来一趟,总得让你见识一番。”看他仍满是疑惑,殷远解释:“这山中有样好东西,非在此处不能得。”
“什么?”
“那个。”殷远忽然停下脚步,指着不远处道。
沈瑜顺着那方向去看,除了茂密的树丛跟地上堆满落叶的草地,什么也没看见。他转头又看殷远,后者只笑不语。于是沈瑜走近几步,仔细查看。
这回他终于发现了。
隐藏在杂草中的树根上,长着一簇簇细如柳枝的白色长须,仔细看竟是许许多多细长的蘑菇。
“这是‘白乳’,”殷远跟上来解释到,“堪称山菌之最,每年也就四五月可见。”
他说的简单,却不提这种蘑菇非常娇弱,一有风吹草动立即枯死,非常人所能寻得。
沈瑜按殷远说的方法摘下一丛,果然闻到了淡淡的乳香,赞叹说:“天下之物,果然无奇不有。”
“这东西,要在野外炙来吃才最有意思。若当真采回洗净,细细烹饪,反倒失了味道。”殷远道。
这一说,沈瑜来了劲头:“现在可是机会难得,不如我们试试吧。”
殷远本意就是带他来寻此物,自然不会拒绝。
“白乳”虽难得,但有殷远在,小半个时辰之后,两人也采到不少,兜在沈瑜衣襟中,足有一大捧。
“足够了。”殷远说,同时回头看沈瑜,却一下子笑出声来。
原来沈瑜提着衣角,头发也因为在树丛中进进出出变得有些凌乱,跟平日模样大相径庭。
沈瑜立刻明白了,奈何双手提着衣角,只能作罢。再看殷远仍然周身整齐,无奈道:“同样采了蘑菇,为何你就能全身而退?”
殷远拍拍他的肩膀,真诚说:“好了,追究无用,还是去洗蘑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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