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面前,程清和决口不提厂里的事,正如他所说公归公私归私。
倒是外头的传言又有变化,据说年轻的总经理在负责一个新项目,在海外竞标,亚非拉具体哪个地区说不清。毕竟是董事长的独生子,怎么可能不培养。
项目具体怎么样,徐陶不清楚,依她看他倒是居家的一把好手,尤其擅长修修补补,把关合不灵的窗修好了,水流一直略小的水龙头修好了。有天他拎来一大包书,趴在餐桌上看得津津有味。徐陶一看,《化工基础》、《化工热力学》、……之类的,还有一本英文小说。
吃人的嘴短,每天晚上徐陶收到一份丰盛的送餐,又承蒙关照不必操心水电之事,程清和来得也不算勤,再要赶人未免过于无情。时间一长形成默契,在同一个屋檐下各干各的,遇到彼此都有兴趣的话题就聊得久些。
因为又将年终,海外项目又拖拉得厉害,程清和接到的电话还是以结算款项的居多。他那个小厂盈余丰厚,海归的博士狮子大开口,要走了一大笔款项,这钱还不能直接放到应付工资,会计别无他法,急中生智挂在往来账目,算解了燃眉之急。
“不是长久之计。”不是长原的事,所以程清和拿来和徐陶说,听完后徐陶说她的个人意见,“税务那边的警戒点一旦达标,会要求企业配合审计。再说,你打算上新三板不?如果要上新三板,那是绝对要把账目做清。”
“不上。”程清和想过了,他那个产品毛利高是高,但有一个问题,面对的市场过于狭窄,要说走出国门又有一定难度。如今经济不景气,拿到资金又怎么样?发展生产?还不如保持目前的精而纯,厂虽然小,利润是保证的。
“可以投资别的。”论实业,徐陶不感兴趣,但她挺想到别的泡沫里分一杯羹,只是所有资金全用在长原,对那些新事物只好看看。不能跟程清和什么都聊,她含蓄地举了些网上找得到的例子。
可那些,程清和不信,他只喜欢制造业,实实在在有产出、有经营,来龙去脉清清楚楚的东西。
徐陶讲了一会,见他努力捧场,识趣地动不动接一句“然后呢?”,实则两眼放空,心思早就不知飘到哪,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不想听就别听。”
程清和不好意思地一笑,“我就是喜欢看那些厂房设备从无到有,一样样建设起来。”
徐陶拿了一只橙子在手里把玩,天冷,水果摊上最常见的便是橙子和苹果。这还是程清和带来的,长原发的员工福利。徐陶偶尔好奇,他要不加班,要不在她这,程忠国不管吗?然而这样的问题,她没把握是否会触到程清和的隐痛,只好选择不问。
程清和拿过橙子,说要给她表演完整地剥掉橙皮。
左按右按,最后仍是剥了个满手汁水,并没有如他所言呈现完美的剥橙法。徐陶忍住笑,拿了手巾给他擦手,一边把橙肉塞进他嘴里,烂糊糊的她没胃口。
程清和很不死心,又拿起一只跃跃欲试。
他嘴里满满的都是橙肉,不方便开口说话,只好用手比划给她看。比到一半,他自己也觉出可笑,终于停了下来。
徐陶又想笑,他却探过身,轻轻在她唇上印下一个吻。
橙子的香气染在口齿之间。
新年之前,第三方的代表终于定了下来,立马进驻现场办公。
沈昊是和赵从周一起回来的。
他作为第三方的代表,故地重游,工作内容却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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