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头也不回的离去,但心中终归是有些慌了神,毕竟,这是李决自离开乞颜部后第一次单独行动。
与他在草原上为羊群寻那水草旺盛之处的奴隶生活不同,这一次李决需要去寻一个叫做天下文库的地方,而他只知道那地方的名字和功用,至于外貌模样却没有半分着落。
既然敢在名字中用上天下二字,想来应是个气度不凡的地方,所以李决饶开了山前那座品相平平的小土坡;虽不知文库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但李决还是知晓这其中的博大意味,所以那片草木枯黄的小树林,他没有进去。
山腰有堆乱石假山,但格局还是小了些,山巅是座古寺的断壁残垣,应该是破败了许久,不知不觉中,李决翻过了那座山,日头也开始偏西,天色傍晚。
向晚意不适,李决心中渐渐萌生了去意,正在进退间取舍时,眼前却见着了炊烟。
那是一小山村,在山坳中,有条小溪在村前,小溪前是片松林,再往前是间破败了的茅草房。
茅草屋中透着灯光,李决有些诧异,如此破旧之处,竟还有人居住,却不知为何,开始向那小屋走去。
忽然起了风,山间的风在山坳处最是强劲,袭过那小山村,震了林梢,斜了炊烟,把那茅草屋上的茅草刮飞了几层。
几个孩童从林子里跑了出来,抱起那些被风摧残了的茅草,笑闹着,身后跟着一个拄着拐杖的老翁。
虽然那老翁呼喊的声音有些不太文雅,心情似乎也有些糟糕,但作为旁观者的李决在一旁看着却有些莫名的温馨,抬头看了看天色,便打算在这儿留宿,于是便走上前去,先是从那几个顽童手中夺下茅草,再将剩下那些躺在地上的一一捡起,走到那老翁面前,低着头,将手向前一递,唤了一声“老先生。”
大概是见着了生人,那老翁没有答话,亦或是从未受过这般待遇,嗯嗯啊啊了半天,最后从唇齿间蹦出了两个字,“谢谢”,却没有把李决手中的茅草接过去。
李决低着头,抬着手,手中有捧茅草,老人佝着背,拄着杖,吱吱唔唔,嘴里像塞了团棉花,场面有些尴尬。
终于,李决还是反应了过来,把这茅草递给老翁,就他这把年纪还能上房铺么,将头低得更低了些,挠了挠脑袋,走到那茅草屋前,一个轻跃,脚尖在墙壁上一点,便上了房顶,开始铺了起来。
虽然茅草只有一捧,但要铺得均匀,还是要花些力气,待李决铺完时,夕阳的余晖也已消失在群山的边际,额头上微微淌下些汗水。
再回到那老翁面前,李决依旧低着头,脸上的笑容是憨憨得,不知从何处蹭了些灰尘,有些黑。
“看来,你还是找到了。”见李决干完了一切,那老翁便直起了腰,松开了手里的拐杖,开口说道。
“什么?”李决没有听明白,抬起头,看了那老翁一眼。
第一眼见着那老翁的脸时,李决便觉得他的眉宇间写了个忧字。
“忧”是个汉字,李决没有学过,亦没有见过,但还是一眼便看了出来,可见那人的愁得有多重,忧又有多深。
居庙堂之高是忧,处江湖之远亦是忧,但这老翁的忧愁却与之不太一样,仿佛夹在中间,无论何时何地,皆是求索。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官之极者,忧国忧民。
李决觉得那老翁似乎是个文官,官阶不算高,但却是天底下最为纯正的官,望着那愁容,一些思绪开始在脑海中蔓延。
“还不快些进来,在外面矗着,是要喝西北风么?”老翁的声音从屋内传来,不知何时,他已走了进去。
李决回过神来,扭头看了一眼村子里渐渐消散的炊烟,走上前,推开那扇房门。
屋内布置得简单整齐,一张矮床,没有座椅,墙角处有个火盆,剩了些灰碳,还带着些火星,其间架了支铁盘,上面摆了俩陶罐,一个瓷碗,冒着热气,显然是从新热过的吃食。
“坐。”老翁开口说到。
“哪儿?”望着屋内的空旷,李决问到。
老翁一拍额头,尴尬地笑了,一挥手,堂前便多了一张木桌,两把竹椅,古色古香,又伸手向那屋角一指,陶罐和瓷碗便都上了桌,一罐土豆萝卜红薯,一罐面疙瘩煮的汤,有些难得的是,瓷碗中还有一块腊肉。
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两个小碗,老人摆好了碗筷,一脸殷勤:“村头李婶子送的老腊肉,尝尝,味道不错。”
李决拿起筷子,却又停下,抬头看着老者,问道:“还没请教老先生姓名。”
“我?”老翁想了想,答道:“许多年前,世人称我们为李杜,那时候我叫杜普。”
知了姓名,李决放下心来,拿起碗,先是给老翁打了一碗面汤,接着又给自己满上,拿起筷子呼噜噜得吃了起来,而对那名号中的另一个人完全没有兴趣。
“你就不好奇?”老翁没有动筷子,只是默默地看着李决。
“好奇什么?”
“我说我们二人,自然还有一个姓李的,你就不想知道是谁?”
“不过是个姓李的人,又有什么好奇,我也姓李,难不成我要天天想着自己的姓氏?”
“你怎知道自己姓李?”
“吉达可汗告诉我的。”李决停下筷子,想了想,发现有些遗漏,接着解释道:“我从小便是个奴隶,关于姓氏,他没有必要骗我。”
“也对,不过是个名字而已,没有必要骗人。”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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