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妧还没见过如此不打自招的人,忙笑道“……我只是想问你的花在哪儿摘的?”
“如果你答应我把流影嫁给我,我就告诉你,这花…这花我是在江北后的岸上采的。”
“哦,谢谢哦。”听罢,文妧稍作休息后,便起身向外走去,正好看见出去倒茶的老者和匆忙赶回在后面喘气奔跑的阿杜。
老者进得门来,提着自己的看诊包就拉着孙子告辞,说辞是“阿杜小公子也回来了,既然病人暂且没什么事,老夫今日就告辞了,明日再来望诊,临走时青俊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
阿杜进得门时正好听见自己母亲无碍的说辞,心中顿时放平了些,疑惑却丝毫未曾消减,好在全被心中的讶异所隐藏“不知公子前来……”
“出来走走,方才听他们说江北岸上的梅花开得正好。”
阿杜心中又是一紧,面上露出难言之色“这。”
文妧一哂“这有什么不好说的”
“如今扬州城中有两大谜团,第一是您。”说着阿杜抬头看了看文妧“说是您究竟是怎样的人,长得如何,来自何方。”
文妧了然点头“这个我约莫也能猜到,只是这和我要去江北有什么干系?”
“因为扬州现在的两大谜团,第二便是江北梅林。”
文妧托腮一脸兴致,示意阿杜继续说下去。
“因梅林梅花开的早,便引来了许多的人,那梅林的花乃是一个环状,除却在门口折了花便离开的人,所有想要进入一探美景的人都再也没能回来。”
文妧轻侧过头唇角抿出一丝笑意“阿杜,没有人会是凭空失踪不见的。”
阿杜一脸焦急“可那些人真的没能再回来的。”说罢却见文少爷脸上依旧一副不在乎的模样强调道“隔壁李家的那位哥哥就没能再回来过,况且今日少爷身旁只有一人。”
冬凌听了顿时不悦。
文妧轻瞥眼淡然转开了话题“该是去看看你母亲了。”
阿杜这才惊觉连忙上前打开了母亲房门的帘子。
房内一个年近四十的中年妇人安详的侧卧着睡相酣甜,阿杜放下帘子,正要去叫醒母亲却被文妧按住。
阿杜回头语气中略带惭愧“母亲今日来愈发酣睡,方才的事…我大约也知道,齐大夫对母亲的病其实一直很尽心,也是扬州城数一数二的大夫,还请公子不要怪罪。”
文妧点头回应,心中掠过一丝复杂“也不早了,我还有些事,下次再来拜访吧。”
阿杜应和着送文妧走出门外,日暮中,那位公子露出侧颜,目光落在窄巷的远处“阿杜,如果,如果你母亲离开了你,以后的路你打算怎么走。”
阿杜一时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回应。
文妧淡漠了嘴角“我母亲离开我的时候我刚学会了笑,没来得及学哭,他们都说一个孩子应该先会哭的,但我一直不会,因为还小,家中又还有父亲和兄长所以一直没有考虑过自己以后想要做什么,直到现在自己孤身来到扬州城,我才恍然发觉我这十四年,竟什么都没做。”
文妧言语一顿“但是阿杜,你已经不小了,你会笑,也会哭,你看你还会为他人着求情,可是你未来想要做什么呢?”
眼中有着不尽的落寞,心中似乎也忽然开始迷茫起来,阿杜在原地思考了良久,直到再次抬头,日暮黄昏下却再没了说话人的背影。
也许是因为以往的幸福所以沉寂在一个人羽翼的保护下,却没有想过那羽翼也是血肉,终有一日也会脱落殆尽,然而当现实的阳光再次重照,却茫然的忘乎所以,甚至忘记自己原本的模样。那夜阿杜坐在母亲的床前,直到那双温暖的双手再次覆上了自己的脸颊,母亲的脸庞却是那么的苍白,他开口问道
“母亲,你希望我成为什么样子?”
那一瞬他清晰的感觉到母亲覆在自己脸庞上的手一顿,眼中覆满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黯然。
屋内的桌椅早已破旧,房顶的砖瓦早已零碎,桌上闪烁着灯火明灭的烛火,照亮着破旧屋檐中只一个角落。
冬凌放下了一直前后不停的船桨,天色近暗,江北的梅林上却是一片漆黑,远远的似乎能看见远处偶现的两处灯火,却被一片梅树紧紧地包围着,辨不清真假。
文妧独自先上了岸嘱咐着冬凌收好船桨后,朝着梅林处缓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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