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儿!”
“这不是!我们的!伞!”
他固执地重复,再冲进雨中。
盛夜行心头钝痛,顿觉挫败,当下就把这伞还给了同学,脱下校服外套,往雨里冲。
一路顶着校服外套回到宿舍,路见星进门就到阳台上,拿起原本晾好了伞,抹了抹眼睛。
路见星表达不出自己的感受。
这种感受也是他自己察觉不到的。
他像被黑暗痛苦地掐住喉咙,却喊不出一句“救我”。
他手上全是雨水,脸上也是,这一抹,本来就不怎么干净的雨水全进了眼眶,没一会儿就发炎了。
盛夜行有点急,没注意到他的眼睛,捋开路见星的校服就凑上去,亲一口全是雨水的味道。
两个人头发湿漉漉的。
最后一顿耳鬓厮磨结束,盛夜行看他眼睛又红又肿,“哭了?”
路见星本来不想哭的。
被这么一说,他突然更加强了难过的情绪,顺着眼睛的疼痛感一挤泪——
眼泪真就这么滑出来。
“还真哭了,”盛夜行心疼坏了,“哭什么哭,不就是没拿伞么。”
说的是斥责的话,表情也凶巴巴,他语气却温柔得不行。
路见星乱擦两下脸蛋,艰难抬眼,“是雨。”
没有哭,是雨!
从那以后直到放寒假,市二都没再下过大雨。
偶尔有毛毛细雨飘落下来,路见星不打伞,也不再提醒盛夜行带伞,两个人默契地把内搭卫衣的帽衫全扣脑门上,在小雨中并肩地走。
应该是上网查了点儿恋爱技巧,盛夜行花钱买了两件情侣装,是纯蓝和纯红的长袖卫衣。盛夜行故意把自己那件蓝色买成xl的,路见星的红色买成l的,免得分配时有异议。
两个本就出色的男生穿差不多的亮色衣服,自然在校园里也较为显眼。
一来二去,专门议论这事儿的人还不太多,在班里被问到,盛夜行也大方承认是同款。
倒是在老师办公室里,会有外班班主任神神秘秘地探个头过来:“唐寒,你们班形影不离那俩男生,穿的好像情侣装。”
唐寒喝茶,“那叫兄弟装。”
“女生还能理解,男生这样是不是有点怪?”老师继续说。
“哥俩好,”唐寒在翻报纸,丝毫不觉不妥,“也没违反校纪校规吧。”
说闲话的老师被呛一句,坐一旁去不再吭声。
今年春节来得晚,刚好和情人节同一天。
网络上各种段子频出,说陪女朋友还是陪父母成了一个难题,算来算去,还是直接把对象带回家最方便。
市二学校在市里三环外,又是部分住宿,学校里有不少外省外市来的学生。
为考虑到中秋、清明、端午这些节假日都没怎么放过,学校就多给他们放了一周的寒假。这么一来,高三年级的寒假假期从一周顺利变为半个月,还不到二月中旬,这假就开始放了。
放假前,冬夏回过一趟市二,还是瞒着父母来的。
他说他爸妈都不希望他再回到这个地方,避免被影响,再一刺激复发什么的,高中又得交代在这儿。
冬夏说,他特别想去精神病院看看李定西,但他爸妈也不让。
半年多不见,冬夏看起来比从前圆润不少,跟在爸妈身边,气色也养好了。
“哎老大,”冬夏临走,在校门口边发抖边给盛夜行散烟,“你们不在,我的高中生活都无趣了。”
“什么才叫有趣?”盛夜行反问他。
“嗯……有奔头,有故事,有刺激,”不好意思地笑笑,冬夏又补:“有,有病。”
盛夜行咬上烟,“这可没什么好的。”
冬夏叹了一口气,掏火机给他点烟:“老大,我真觉得你挺聪明的,要不然休学一年好好儿养个病,再稳定一点,明年转我们普通高中来算了。说不定还能考个好大学呢?”
“没什么用,”盛夜行说,“我这辈子,就好好治病。”
治不好就算了,治别人去。
至少路见星是肉眼可见地有进步。
顿觉氛围凝重,继承活跃气氛优良传统的顾群山出马了。
顾群山在一边儿夹电子烟,细声细气地开始装:“夜行学长,听说您去年考得特别好,请问您对我们这届学弟学妹有什么关于高考的建议呢?”
盛夜行一脸冷漠,接过电子烟当话筒,字正腔圆:“高考不是唯一的出路。”
“你这不行,思想就不端正。”
“怎么不端正了?”
顾群山:“还记得我们那标语么,‘小是小了,折是折了,花儿朵朵开’……”
盛夜行嗤笑,“多惨,别人都在寻思上清华还是上北大的时候,我在担心自己能不能考上大学。”
越长大,心态越不平衡。
有时候又想得挺开的。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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