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和树边成片的野花,洛涓和张妈妈才稍微松了口气。
张云麒小声道:“从庄子那边小路走,好在最近没下雨,不容易踩出脚印……”他把洛涓背到背上,一手托着陈妈妈肘部,让她走路轻盈些……
他自己轻功不错,这样背一个托一个,寻常人要走半个时辰的路,他们也只走了小半个时辰。
到了大路上,远远就看到了马车和马匹影影憧憧的影子。
洛涓在舅舅背上,视力恢复了一些,可这大晚上没有灯,还是看不大清楚,模模糊糊到了马车跟前,听到舅舅对张妈妈说:“这就上车吧。这车夫也是咱们府里的,到了清远县你们就离开马车分头走吧,如此不容易被找到。”
洛涓突然明白:舅舅本可以不那么麻烦带陈妈妈出来的,他应该也根本不是真的为了要陈妈妈给引开追兵什么的——这马车夫自己就可以引开啊!
他是为了给陈妈妈尽力寻条生路。
这世界真奇怪,有父亲那样恶毒到等着女儿死的坏人,也有舅舅这样一个家中老奴的性命也不肯轻易舍弃的好人……
第5章 夜奔
洛涓趴在舅舅背上,舅舅用了轻功,跑得飞快,比刚才陈妈妈在时,快得多了。
夜风从耳边呼啸而过,月亮的光芒透过树冠,斑驳地投出千奇百怪的投影,在他们身上一掠而过,树叶和泥土的味道萦绕鼻端……洛涓虽然很知道她现在处于极大的危险之中,心中却觉得前所未有地感觉安全。
大概,只是因为舅舅宽阔坚实的背,和温暖有力的心跳。
陈妈妈坐的马车已经远去,连轱辘的声音都不再可闻,天地之大,仿佛从此后,她只能和舅舅相依为命。
舅舅全力狂奔,用着轻功,脚下不留一丝痕迹,他们在山林间穿梭,虽然背负着她,舅舅身形还是非常灵巧,几乎不碰到一片叶子,不踩断一根草……
洛涓忍不住歆羡道:“舅舅,你的轻功好厉害,练的时候很难吧?如果我能活下来,你能不能教我?”
张云麒苦笑了一声:“你一个女孩子,练武可太苦了……何况,就算练出来,也不是人家修仙者一合之敌啊。”
舅舅声音透过胸腔共鸣传出,洛涓趴在他背上,能感觉到震动,此情此景,似乎曾经在哪里经历过……
应该是梦里吧,她大概曾经在梦里幻想过父亲会这般背着她……
“舅舅,灵根是怎么回事?很难得吗?你有没有灵根?”她把惆怅和仇恨都压下去不想,问舅舅。
张云麒说:“好似是千百人中才得一二,但是听闻祖上有灵根者,子孙也易有……舅舅没有测过灵根,上次虽然得遇高人,但他也不能空手测出灵根来。我急着回来找你……等以后吧,你以后有机会也可以测一测。”
洛涓怕舅舅一边背着她一边用着轻功一边还得陪她聊天太过辛苦,问完这两句,就乖乖闭上嘴不再吵他。
张云麒却怕外甥女害怕,又道:“涓儿,别害怕,看样子他们一时不会发现。”
大概是明天早上才会发现……他想,庄子上的人再去找那两个会点法术的侍卫,再去通知洛总兵,怎么也得中午了,他们时间还是比较充分的,只是就怕洛总兵有什么追踪的特殊方法……
不管如何,要尽力逃,逃得越远越安全。
他们在破晓时分,太阳刚刚露出地平线时离开了那片山林,舅舅很轻巧就找到了一个隐蔽地点,分开一人高,生长茂盛的草窝,两匹漂漂亮亮的骏马被系在树干上,正低头吃草。
显然,舅舅早就安排好了逃跑路线。
洛涓抬头看着轮廓坚毅,晒得发黑却依然英俊的舅舅,为自己的母亲有这样的弟弟而感到骄傲。
若是母亲还在,一定很欣慰吧?
“会不会骑马?”舅舅问。
洛涓老老实实摇头。
她哪里有机会学骑马呢?
舅舅显然在意料之中,点头道:“我带着你骑,另一匹作替换。”
洛涓骑在舅舅身前,风以更猛烈的姿态刮过,刮得她脸生疼,她低下头,一声不吭,怕头发飞舞遮住舅舅的视线,她抬起手按住自己发髻。
张云麒忙于在官道上纵马飞奔,却还是抽空低头看了看安静懂事的外甥女,她小小年纪,身体一看便知柔弱,跟着他这样千里奔逃,风餐露宿,却一声不响,仿佛对她来说这一切毫不困难。
可他知道,刚刚骑马,这样飞奔,只要一个时辰,就会五脏六腑颠来倒去,想吐都吐不出,大腿也很容易磨破。
外甥女儿外表娇弱,却坚毅隐忍,和姐姐一模一样。
一想到这样的小姑娘,自己在世间唯一的亲人所遭遇的事情,张云麒就恨不得把洛总兵千刀万剐。
这世界如此不公,自己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历尽千辛练就一身好武艺,却不如什么天生的灵根可以修炼!
两匹骏马轮换骑着飞奔,一匹累了就换另一匹,一天下来,到了傍晚,马儿们也是累得口吐白沫了,张云麒知道这马已是极限,便是累死也跑不了多少了,而离自己制定的路线也已不远,正好旁边有个小集镇,便拍马过去,把洛涓也抱下马,领着她去买点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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