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煤买回后,只能堆放在办公室门前的走廊里,用塑料薄膜盖上。等到周末不上课,并且有大晴天的时候,再来自己动手做成煤球。
这项工作可是高强度的体力活。首先得借助铁锹、铁撮和蛇皮袋,把煤全部搬运到操场上。再到校园外面的塘埂上去挖泥土,用蛇皮袋驮回,倒入煤中,用铁锹把煤和泥土拌匀。然后,拿着塑料桶去食堂门口的水龙头处提水。接着就是和煤了。和煤是有讲究的,先在拌有泥土的煤堆顶部扒个坑,倒入一两桶水后,等待十几分钟。水全部渗入煤堆后,再就铁锹翻动。不能太干,也不能太湿,和到如同黑色的泥巴状之后,就可以动手搓成鸡蛋大小的煤球了。
煤球整齐地摆放在操场上,如同一片黑色的蘑菇。在阳光的普照和烘烤下,煤球的身体开始变硬,颜色由深黑变浅。到了傍晚,无论煤球是干是湿,都得把它们收回家里了。因为谁也不知道晚上天气会发生什么变化,如果突然下雨,那就全部泡汤了。
搓煤球完全靠手,既耗费时间,又劳累人,而且手上的煤很难洗干净,特别是指甲缝的黑颜色,往往个把礼拜还难得褪尽。一些生活经历比较丰富的老师就建议他们做煤饼。用铁锹把和好的煤铲到操场上,拍成一块块的煤饼。正面晒干后,翻过来晒背面,然后就可以收回家里了。使用时,只须把煤饼打碎成小块,也就变成“煤球”了。
这种方法果然省事得多,而且煤饼便于摆放,能够整整齐齐地码成一堆,不象煤球那样稀里哗啦占好大个地方。
再后来,老师们又向他们推荐了一种用手工制造蜂窝煤的机器,俗称打煤机。把打煤机连续多次捅进和好的煤堆里,就像春节时农村打糍粑一样,待煤泥充分填满下面的铁模后,再提着打煤机到操场上的空地,用脚把“蜂窝”蹬出来。这种自制的蜂窝煤与煤球厂机器制造的相差无几,甚至还要结实,但因为每做一个都得来回跑一趟,加上捅煤填模相当费力气,做完四百多斤煤,人往往累得半死,几天都难得还原。
买煤和做煤的辛劳和艰难,真是一言难尽。还有好几次,加林老师和红梅老师刚刚把煤做完,本来晴好的天气突然风云变幻,豆大的雨点从天而降。这时夫妻二人就进入一级战备状态,开始手忙脚乱地往家里抢煤,有时还不得不发动学生们帮忙。
自从搬进银行宿舍,用上液化气之后,所有这一切都成为过眼云烟。煤气灶的方便、干净和快捷,曾经让加林同志兴奋得好几个晚上睡不着觉,产生了一种从地狱进入天堂的感觉。他甚至觉得,用煤气灶做饭是一种享受。
你看,一扭开关,火就来了,想开就开,想关就关,想大能大,想小能小,还省去了“生炉子”的环节。至于买液化气,也很方便。只需要把空煤气坛子送到银行门房走道上,司机们就会开着车子去液化气公司把气罐回。他们甚至会扛着煤气坛子送到加林主任的家里。
光是“柴”这一项,现在与牌坊中学时相比,就省去了多少麻烦,减少了多少工作量啊!其他方面同样举不胜举:家里有了自来水,不需要去外面提水了呀;买了洗衣机,洗衣不用手搓,不用出去清洗了呀;用上了电饭锅,不需要去食堂蒸饭拿饭了呀;买菜步行几分钟就到了菜市场呀……总而言之,家务事的总量比以前大幅度减少,做事的人还是夫妻二人,怎么矛盾反而增多了呢?
面对老婆无休无止的唠叨,加林的的脾气也变得越来越坏,动不动就发火,乱喊,乱叫,乱骂人,因为他同样感觉自己很冤。
红梅埋怨他总是要等到下班之后才回家,意思是应该提前下班,回来把饭做好,等着老婆孩子回家。
加林认为方红梅是无理取闹,是想打码头,是在逼他。企图让他变成这样的一个人:对老婆打麻将放任自流,最好也能把饭菜做好送到麻将桌上;他不工作也行,就当一个家庭主男,从早到晚买菜做饭洗衣扫地,把什么家务事都做完,好让老婆当一个坐享其成的太太……可是,这现实么?如果他不上班,如果他王加林不是在银行工作,他们能够拥有眼下的一切么?
红梅是因为与学校的女教师比较才产生了心理上的不平衡,但加林如果与银行的男同事们比较,他同样会感到委屈呀!整个新宿舍楼二十四户人家中,他比哪一家的男人做的家务事都要多!人事股长陈晓东,都快退休的人了,居然还不会做饭,连面条都不会煮。加林能跟别人比么?
特殊的家庭条件摆在这里,双方的老人都不能作指望,注定了我们必须承担更多的家务,必须履行更多的责任。况且,三口之家又能有多少事情呢?一日三餐,洗衣洗碗,拖地做卫生,这些事情能累死人么?人是应该有点儿牺牲奉献精神的。加林有些委屈在心理埋怨红梅,我并没有指望在事业上得到你的支持,甚至没有想到自己将来生病或者遭遇不幸时,能够得到你悉心的照顾。多做一点儿家务事,你就满腹牢骚,你能算好老婆么?我们能算美满夫妻么?
这些问题一直没有找到圆满的答案。他们在做家务事上的分歧也一直没有得到很好的解决。
红梅对加林还有一个不满意的地方,就是觉得他对她娘家的人帮助太少。无数次,她这样质问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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