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目光微转,扫到旁边都快急哭了的小内侍,示意他上前说话。
他立刻感激地看我,磕磕巴巴地提醒“殿下,太子殿下的师父们怕是要到了。”
太子哥哥一惊,来不及好好告辞,急急忙忙说了句“向你长嫂要”步履匆匆地走了。
太子的师父是父皇亲自点的,都是些古板的老家伙。我撅了撅嘴,觉得无甚意思。
晚上,一向好眠的我难得做了个梦。
梦里是我刚刚进宫的那个雨夜,接连几日的阴雨下得人心烦。
抱着我的宫妇一脸嫌弃,她不停的摇晃着哄我,想让我快点入睡,不耐烦极了。她原本是给九皇子备的人,如今却成了我的仆妇。我这样一个从宫外抱回来的野丫头,哪里比得上九皇子这个皇后亲子金贵。
宫妇瘪了瘪嘴,趁着没人时小声骂道“小杂碎,长不长得大都不一定,也不知道是哪个fēng_liú的娼妇生的。”
她以为怀里的小丫头是皇帝欠的fēng_liú债,抱回来就算完了,一个没有娘的丫头,出身又这样低贱,皇帝有十几个女儿哪里还记得这一个!
之后果然如她所料,皇帝接连几天歇在立政殿,却丝毫不提从宫外抱回来的女童。除了抱回来那天交给皇后抚养外,根本没有放在心里的意思。
宫妇心里恨得很,要不是这小野种突然冒出来,怎么会坏了她的前程。
在宫里坏人前程就是要人性命!
皇帝宠你才是公主,不宠那就是众多夭折的孩子中的一个。宫妇盘算得紧,若是突然死亡肯定会惹得一身骚,但小孩子怎么能没有五病三灾的?慢慢的,她开始给还是幼童的我喂冷饭,我不吃就掐着我的脖子硬灌。
这样一个失恃的皇女,病了,死了都很正常,谁知道是不是抱回来的时候就养不活的。
如她所愿,很快我就病了,上吐下泻,连下地的力气都没有。
大约是死了娘,我变得十分敏感。我开始发现那宫妇看我的眼光就像看一个死人。
怎么能不害怕呢?我不想死啊,真的不想死。
我装作肚子痛要出恭,原本就病着,那宫妇并不怀疑,由着我去茅房。在她看来我已经和死了没什么两样,根本不会有力气折腾。
我冒着小雨,跌跌撞撞地狂奔出去,我找不到路,就一路连滚带爬,跑过泥泞的花圃,往前跑,一直往前跑。
大约是缘分,我撞倒在一个少年身上。
这少年生的很是高大,他站在回廊下,惊措地看着跌在地上的我。
他身边的内侍厌恶地踢开我,还掩着鼻子道“哪里来的脏丫头,敢冲撞太子殿下。”
我在泥里滚了一骨碌,模模糊糊间只记得母亲交代我以后有什么事只能找父皇,不由拼尽了力气喊“父皇,救我。”然后就倒在雨里。
再醒来时我躺在软软的小床上,清清爽爽的,白胡子的老头看我醒了,长吁了一口气,然后露出高兴的神色,嘴上道着“殿下万福。”
很快,就有许多人来看我,就是那时我才知道,怎么才能活成一个公主。
父皇,母后,九弟,还有留了我性命的太子。
他们都聚在我的床边,一个喊着谢天谢地,一个喊妹妹。
只有他不同,红着脸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感觉似不大热了,这才放心地说“妹妹可算是好了。”
又大约是赞我“小小年纪能有这样的勇气,真不愧是父皇的女儿。”
父皇看了我一眼,也有些欣慰“承乾说的对,这丫头这么烈性,朕看不如封了高阳公主,如何?”此时的父皇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父皇,母后还未离世,他眼角眉梢都是豪情万丈。
母后替我轻轻掖了掖被角,哄我“好孩子,还有没有不舒服?再睡会儿。”又看向父皇“这孩子小小年纪就受了许多苦,说起来也是臣妾没有尽责,她比雉奴刚好大了一岁,陛下也给这孩子起个乳名吧。”
她的声音有一种端庄的韵味,不算柔,却让人忍不住觉得是个有修养的女人。
父皇想了想“不如叫百福,希望朕的小高阳福泽绵延,以后赐居百福殿,正应了百福两个字。”
真龙天子给的福气,还是满的要溢出来的福气,可见对公主的在乎。高阳公主这才算是真正的高阳公主。
太子承乾,他救了我,又帮我得了封号。这样一个人,等我真正好全了才敢叫他一声太子殿下。
再见已经过了月余,他来同母后请安。
那样自信从容,脚底生风,进了殿内显示恭恭敬敬行了个礼,然后朗声喊“母后!”
这样高大的少年,浑身透露出活力,他爽朗的笑,看着窝在母后臂弯里的我和九哥。
小九不动,藏在母后身边奶声奶气地唤“太子哥哥。”
我却不敢,按着学的规矩行礼“太子殿下。”
我并不惧他,却不敢真的喊他哥哥。
那天阳光真好,他笑,好像整个殿堂都亮了起来。
他抱起我,出人意料地将我顶在肩头,半是认真半是玩笑“怎的这样拘谨,叫孤大哥,不然孤不放你下去!”
我第一次感觉到男人的肩膀是这样有力气,有父亲是这种感觉啊!
我咯咯地笑,笑得只见牙不见眼,搂住他的脖子,脆生生地唤“大哥!”
然后似乎是不过瘾,又唤了一声“大哥!”
然后是“大哥!大哥!大哥!”
我像只鹦鹉,不停地重复,一声比一声唤的熟,一声比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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